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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相遇

漫长的相遇

珦晚 著

  • 现实生活

    类型
  • 2021-12-03上架
  • 370820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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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归

漫长的相遇 珦晚 8793 2021-12-02 21:29:59

  情人节那天,俞纾冉回到了阔别五年的BJ。

  现在,她正站在机舱过道里探着身子,从高高的行李架上取下行李箱。机舱内充盈着空姐广播的声音、行李箱拉动时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以及期待出舱的旅客们的窃窃私语声。狭长的走道里人头攒动,一支歪歪扭扭的队伍在两排座椅之间缓慢移动着。在这支队伍的末端,站着一位身穿玄色呢大衣的年轻女人,她看上去三十多岁,卡其色的渔夫帽下掩映着一张神情淡漠的脸。很显然,她没有同伴,是一小我私家独自旅行。她想:“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已经离开BJ五年了。这个日新月异的都市,一定变化很大吧!”

  当她拉着行李箱走出舱门的一刹那,一种熟悉的感受扑面而来。夕阳的余晖映衬在跑道两旁荒芜的草坪上,远处停泊的飞机机身上涂抹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微风拂过脸庞,空气中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这是BJ早春特有寒意。俞纾冉裹紧了大衣,而且将细长的腰带在腰间紧紧地打了个结。随后,她便追随着人群步,伐轻快地朝摆渡车走去。车里人声鼎沸,先前的窃窃私语已经酿成了谈笑风生。她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站着,将整个身子都背对着人群,似乎这个单薄的背影可以作为一道屏障将一切喧哗阻隔在外。她望着窗外,面色沉静。某种隐隐绰绰的情愫在她心里似水般流动着,与眼前不停退却的景致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神秘的情感漩涡。

  十几分钟后,这个漩涡消失了,然后又泛起了。它第二次泛起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去往BJ市区的出租车上。车窗外,倏然而过的树木和修建物在沉沉的暮色中徐徐变得虚幻。往事犹如一团团浮萍漂浮在神秘的漩涡之上晃动着,最终化作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感伤,从她的眼底轻轻掠过。她按下了车窗,希冀着咆哮而过的风,能够吹散内心的阴霾。

  “女人,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还开窗?”司机不解地问。

  “我有点晕车,透透气。”俞纾冉回覆。

  在天色渐暗的公路上,在空间狭小的出租车里,往事无声无息地将她困绕,似乎她是逃走的猎物,现在又重回到了狩猎者的视线。

  车子驶进市区的时候,流逝的岁月攫住了她,影象的闸门无可制止地彻底打开了。回忆亦真亦幻,恍然若梦。

  “新丽酒店到了。”她的思绪被耳边传来的声音叫醒。

  俞纾冉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窗外已经华灯初上。在车子停泊的辅路旁,一栋暗灰色的大楼高高耸立着。在大楼的旋转门上方“新丽酒店”四个大字亮的晃眼。

  未来半年内,这家酒店将成为俞纾冉的短期居所。约莫三个月前,俞纾冉接受了公司全新的人事任命。她被公司调到BJ的新项目事情。公司的决定很容易理解,一方面是出于项目需要,另一方面是因为俞纾冉多年的北漂经历使她在各方面都更容易适应和开展事情。同事们对她的北漂经历充满好奇,究竟北漂九年却选择离开并不是一个简朴的决定。但她对此要么一笑了之,要么避重就轻,含糊其辞。总之,北漂经历对她而言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疤,只要揭开就会感受到疼痛。尽管如此,面对公司的派遣,她照旧只能硬着头皮允许了。而且,奇怪的是她竟然也好奇自己面对已往会做出怎样的反映。如果已往发生的一切都应该被遗忘和否认,那么现在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只要到了明天,今天就已然成为已往。如果今天注定要被遗忘,那明天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也许,我该坦诚而正直地面对已往发生在我身上的全部命运,就像我现在正在真诚而正直地面对生活,面对现在的我一样。”俞纾冉是在决定接受公司派遣的前一晚跟自己这样说话的。

  办完入住后,还没等她回到房间,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关切地问:“纾冉,到了吗?”

  “嗯,刚到,刚办完入住。妈,先不说了,等会儿到房间了我再打给你。”她说完便挂了电话,拉着行李箱穿梭在迷宫一般的酒店走廊里。在十六楼走了泰半圈以后,俞纾冉终于在走廊东北角的地方找到了她的房间。当她推开房门时,印入眼帘的是一面半明半暗的落地窗后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光。她行动缓慢地脱掉大衣和帽子,径直走到了沙发跟前坐了下来。她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沙发上,然后便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妈,我到房间了。”

  “到了就好!房间里怎么样啊,冷不冷?离你上班的地方远吗,离你原来的住处近吗?”

  “房间挺舒服的,一点也不冷。酒店就在公司四周,走路十几分钟。离我原来住的地方挺远的,放心吧。”俞纾冉说。

  “离得远就好,离得远就好。”母亲喃喃地重复着,似乎那句话不是说给俞纾冉听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妈,已往的就已往了,我不会再想了,你别担忧了。时间不早了,我稍微收拾一下,要下楼吃点工具,就先不说了啊!”俞纾冉说。

  “嗯,好,那你赶忙吃点工具,早点休息。”母亲说。

  “知道了,妈。改天我再给你电话。”俞纾冉挂掉电话后,仍旧斜靠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旅途的倦意席卷了全身,以至于她似乎连挪动一下身体、调整一下坐姿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审察起眼前这个陌生的房间,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席卷而来。她轻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靠在沙发上。当回忆的浪潮褪去之后,裸露在她眼前的也仅剩全然的孤苦了。事实上,这种感受经常在一个初来乍到者心里泛起。这些年,俞纾冉早已深谙应对孤苦的要领。于是,她拖着疲倦的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自言自语道“收拾”,似乎这句话具有恢复精神的效用似的。

  她打开行李箱和背包,准备将随身携带的物品与这个陌生的空间之间构建起某种亲密联系,也试图让自己在这种联系中找到宁静感。曾在BJ奋斗的九年里,她搬了七次家。每一次她都用这种方式与陌生情况建设联系,也从中找到某种莫可名状的和谐与慰藉。

  很快,旅行箱中的衣服已经平平整整地挂进了衣橱、条记本电脑也摆在了电视配景墙旁边的小书桌上,就连那些随身携带的书籍也已经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列,一本紧挨着一本放在床头两侧的床头柜上。俞纾冉每次只要造访陌生的情况,都能够在随身携带的物品所营造的熟悉气氛中觅到某种模糊的宁静感。这或许是她多年以来漂泊不定的生活所赋予她的生活之道吧!

  俞纾冉是一个崇尚极简生活方式的女人,纵然这次差旅生活为期半年,她所携带的行李也不外一只旅行箱、一个背包和一个大号的托特包。确切地说,俞纾冉的极简主义并不仅仅体现在生活用品的去繁从简,更像是一种从过往的人生经历中淬炼出来的生活理念,以至于她在许多方面都极为节制,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气够在岌岌可危的生活中让自身与外部世界保持平衡与和谐。

  要怎么来描述她呢?如果你试图从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身上找到些许明艳的色彩,那么注定是徒劳的。甚至你打开她的衣橱,也不会发现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你所能够找到的顶多不外几条颜色相近的蓝色丝巾,从靛蓝、天蓝、湖蓝到孔雀蓝。她的脸上总是一副娴静的神情,看上去既不明媚,也不昏暗。双眸中透出一种清醒与澄澈,似乎一汪永远不会泛起涟漪的湖水。这就是她的面容。她看上去丝毫没有三十几岁的女人脸上该有的神态与痕迹,以至于许多人第一次见到她时都市惊讶地叹息:“你真的三十几岁吗?我以为你二十几岁呢!你看上去一点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或许那些熟识她的人都以为她是被上天眷顾,才会拥有一张看似青春尚存的面容。其实,没有人会知道,这张脸所显现出来的清澈与淡泊,是在五年前的某一天突然焕发出来的。那一天她的生活和他的精神彻底被摧毁了。

  那一天,她按下车窗,将面目全非的生活和支离破碎的自己统统丢进了风里。

  如果说,她现在的生活中还残存着往日生活的淡影,那么除了那些被水泡事后的肿胀变形的书籍以外,便无其他了。这些书追随着她、陪伴着她,似乎已经成为她生命历程中唯一稳定的存在。它们的名字那么醒目:《尤利西斯》、《悲剧的降生》、《月亮与六便士》、《约翰·克里斯朵夫》、《百年孤苦》、《飘》、《顾城诗选》、《里尔克诗全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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