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躬身入局

　　弘晳这一连串的建议，听得康熙与张廷玉不住的悄悄颔首。

　　“衡臣，对于弘晳所言，你怎么看？”康熙虽心中赞同，但面上不露声色，问张廷玉什么意见。

　　“微臣以为皇太孙所言，有理有据有节，微臣附议。”对于善于推测圣心的张廷玉来说，他早已看出康熙帝实际上已经同意了，不外出于帝王权术，不会轻易亮相。

　　况且皇太孙弘晳所言十分有原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廷玉还以为提出这等章程的是那些混迹政界几十年的官员所写。

　　如果此路可行，那对于黎民来说，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好事，张廷玉自然不会阻挡，是以作声赞同。

　　听到张廷玉体现同意，康熙开始下达第一道命令。

　　“衡臣，朕命你黑暗查阅兵部、工部宗卷，按弘晳所言对于我大清战船目前情况统计个数字出来，另有目前战船调养的现状如何，朕要做到心中有数，好做部署。不外一切需在黑暗进行，在没有准备好之前，朕不想让旁人知晓。”

　　晚年的康熙也是好大喜功，对于弘晳所说的巨额的财富虽然心动不已，这也是为什么康熙会支持弘晳提出的战略，但晚年的康熙同时也最好面子，肯定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所以在事情还没有眉目之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微臣遵旨。”

　　“可惜啊，施琅，施尊侯十年前去世，使我大清水师少一员上将，朕一时之间还想不到何人可用。对了，施琅之子，施世骠我记得也是一名难得的武将，不知道学到他父亲几成本事。现在施世骠眼下在那边任职？朕记得他是在浙江是吧？”康熙长叹一下，惋惜了一下施琅这位水师名将，然后又问张廷玉施琅之子的近况。

　　“回皇上话，施世骠于康熙四十年擢为浙江定海镇总兵，至今已有五年。”张廷玉思虑了一下，接着回覆道：“施琅，施尊侯生前曾评价此子‘文秉已尽得吾法矣’，微臣虽与施世骠素昧平生，但相信施尊侯这个评语不会是一句空话。”

　　“哦？！另有此事。”闻听张廷玉此言，康熙眼睛一亮，随即喜道：“难道是虎父无犬子？”

　　弘晳听到张廷玉所言也是侧目，这张廷玉、张英父子能历经康雍乾三朝不倒，不是没有理由的，没见到康熙老爷子一问什么就能立马答的上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获得的。

　　“传旨，施世骠在浙江定海镇总兵一任五年，效力日久，其劳绩有目共睹，擢福建水师提督，原福建水师提督调回兵部，让施世骠先回京述职，待朕见过他之后，再赴福建上任，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虎父无犬子！”

　　康熙抚须微笑道：“施琅是我大清第一任福建水师提督，父子先后皆任我大清福建水师提督，传出去也是一段韵事。”

　　“微臣遵旨。”

　　说完康熙回过头来笑呵呵的问弘晳：“弘晳，你献策有功，想要什么夸奖，尽管说来。爵位就不要想了，朕可是前几日刚封你为贝子。”

　　弘晳心中大喜，忙道：“皇爷爷，我想出宫！”

　　“呵呵呵，出恭？你这猴崽子，憋不住了？快去快回！”康熙还以为弘晳想上茅厕，也是这一谈论就是接近一个时辰。

　　弘晳赧然道：“回皇爷爷的话，不是出恭，是出宫，孙儿想出去在阿哥所居住。”

　　康熙这才明白过来弘晳的意思，笑容一收，老脸一沉，冷声道：“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难道是朕对你欠好？照旧宫里人惹你生厌了？”

　　弘晳心道欠好，不外我说老爷子你翻脸也翻的太快了，跟翻书一样，适才还笑呵呵的，这会就冷下脸来，况且咱还没解释呢，就给咱扣一堆帽子。

　　弘晳赶忙跪下回覆道：“皇爷爷恕罪，实在不是孙儿不想在皇爷爷身边尽孝，只是自从患病之后，那个白胡子老者在孙儿脑中留下许多话，孙儿想一一验证一下，所以才想出宫去的。留在宫里终归未便，万一搞得宫里乌烟瘴气的，惊扰了皇爷爷与皇祖母，那孙儿的罪过可就大了！”

　　听完弘晳的解释，康熙的脸色这才稍缓，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说道：“无妨，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朕派人协助你实施不是更好，缺钱、缺物、缺人，朕都可以帮你找来。”

　　“不，皇爷爷！”

　　听到弘晳对自己的提议拒绝，康熙又一次冷下脸来，这照旧这么些年来，自己的儿孙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拒绝自己的部署，这对于康熙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心中怫然不悦。

　　就连张廷玉在旁边也为弘晳捏了一把冷汗，康熙可是最重孝道，弘晳虽贵为皇孙，深受皇上喜爱，但当众违背康熙的意愿那也是犯了康熙隐讳的。

　　严重一点来说，那就是忤逆！

　　在清朝，忤逆可是要被凌迟正法的。

　　弘晳绝不畏惧直视着已经处在怒火边缘的康熙，朗声说道：“皇爷爷，孙儿曾听人言：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议论，总是无益，必须躬身入局，挺膺卖力，方有成事之可冀。孙儿尚且年幼，想亲自实验一下，究竟自己亲自实验得来的教训要更名贵一些。”

　　康熙呆了一下，定定的看着面前镇定自若的弘皙，最后口气一松，徐徐说道：“这句话，也是你病重时从那白胡子老者那里听来的？”

　　“是，孙儿听的太多，只是偶尔才会想起一句两句来。”弘晳想了个理由如是说道。

　　实际上这句话出自曾国藩，曾文正公，意思是天下间所有的事情，不要听别人怎么说，不管你再高的职位，再庞大的局势，要解决问题的话，一定要亲力亲为，自己首先要置身其中担负起责任，才有解决的希望。

　　“罢，罢，罢，朕准了。”康熙思虑一番长叹一声，儿大不由爷啊，说着从手上摘下一只翠绿的扳指，递到弘皙手中，道：“朕倒要看看你能折腾个什么花样出来。”

　　终归是养在身边十多年的孙子，说不疼爱是假的，康熙这时更像是一位慈祥的尊长，而不是主宰天下天子。

　　不外在接过那枚扳指时，弘晳照旧看到了康熙眼中隐藏的不悦。

　　得，您恼就恼吧，咱另有许多事要做呢，要是天天待在皇宫，什么也别做了。

　　弘晳自是装出一副谢谢涕零的心情，赶忙谢恩：“谢皇爷爷恩准，请恕孙儿不孝，孙儿会时常回来看望您老人家的。”

　　…………

　　出了南书房之后，弘晳心中一片欣喜，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终于可以出宫了。

　　这要不是在清朝，真想大叫一声：咱终于自由了！

　　回过头来看着这威严的紫禁城，入目之处皆是满眼的高墙大院，高墙的后面照旧高墙，一层压着一层，只觉一片死气沉沉，压抑的令人透不外气来，弘皙心中对这里没有半分留恋。

　　咱这一去就好比鸟入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

　　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身后李德全李公公，踩着小碎步，一路小跑的追了上来。

　　弘晳心中马上又是一紧，我靠，康熙老爷子不会是变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