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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水烈火

第37章 悲痛至极

冰水烈火 Jessy语宸 3356 2024-08-04 14:53:53

  苍云堡。

  当夜,苍云堡内弥漫着极重的气氛,薛凝眉与任昆洛仍处于生死未卜的危险状态。前来探望的长老、门生以及医生们急遽往来,他们的面容凝重,言辞谨慎,制止给眷属带来不须要的刺激。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逐一离去,只余下任采薇、任昆山与宋秋璃三人坚守在侧,默默守护着。

  任采薇自黄昏起便未曾进食饮水,她的眼泪早已流尽,神情从最初的瓦解逐渐变得呆滞,唯有那双眼睛,始终坚定不移地凝视着母亲与弟弟,似乎化作了守护的雕塑。

  “二娘和昆洛的情况怎么样了?”任昆山轻声步入,向同样在旁守候的宋秋璃询问。

  宋秋璃面露难色,回覆道:“婆婆和昆洛照旧没有醒,昆山,你再去给公公上柱香吧,祈求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他们。”

  “我刚去祭拜过爹了,磕了三个响头。”任昆山望向神情模糊的任采薇,心中不忍,眼眶微红,“相信老天和爹都市保佑他们的,他们会醒来的。”

  “依依……”微弱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薛凝眉在召唤任采薇的小名。

  任采薇猛地一震,迅速握住母亲的手,泪水再次涌出,她激动地喊道:“娘,我在这里!”

  任昆山与宋秋璃见状,也连忙凑近床边,轻声召唤:“二娘,我们都在。”

  薛凝眉艰难地睁开眼帘,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她用尽全身力气,目光温柔地望向任采薇,询问道:“昆洛……他……还好吗?”

  “昆洛他很好,就睡在娘身边,他说要陪着娘亲一起睡。”任采薇边说边看向弟弟,泪水情不自禁地滴落在母亲的手上,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恳求道:“娘,你不要睡了,陪我说说话好吗?”

  “照顾……好……昆……”薛凝眉的声音越来越轻,险些难以辨认。

  “娘!”任采薇失声痛哭,转头敦促宋秋璃,“快去找医生,快!”

  宋秋璃应声而去,留下任采薇在床边无助地哭泣。

  此时,孙影荷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她刚从下人那里得知镇上发生的大屠杀以及婆婆与昆洛重伤的消息,震惊之余,心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她哆嗦着走到床边,目睹了眼前这一幕,心痛如绞,泪水夺眶而出,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事的……”

  最终,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任采薇以超乎寻常的平静目光扫过孙影荷,随后对任昆山说道:“昆山,请你为娘亲取来她最喜爱的那件紫色衣袍,上面绣有凤凰图案的那件。”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采薇……”任昆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影荷,麻烦你帮我准备一盆热水,再拿几条洁净的毛巾来。”任采薇继续付托,没有丝毫的忙乱。

  任昆山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哆嗦着手轻触母亲的颈侧,随后又移至任昆洛的颈边。

  弟弟的身体早就冷了。

  酷寒的触感让他心如刀绞,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二娘和昆洛……已经……”

  任采薇的脸上依旧没有心情,她徐徐站起身,轻轻地将被褥拉过,似乎只是为熟睡的亲人盖好被子一般,遮住了母亲与弟弟的面容。

  这时,宋秋璃与带着医生急遽赶到的孙影荷已哭得不能自制,任昆山也眼眶泛红,泪光闪烁。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过了许久,任采薇终于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夜深了,明天另有许多事情等着做呢。”

  “采薇……”宋秋璃哽咽着,试图说些什么。

  “晚安。”任采薇轻轻回应,随后一步步走出房间,法式虽显踉跄,却异常坚定,似乎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在黑黑暗漫无目的地前行。

  慕婉凤手执灯笼,缓漫步入武馆,眼前的景象令她触目惊心:偌大的空间被鲜血染红,斑驳的血迹或摊开如泊,或飞溅成花,透露出惨案的惨烈。四周散落着未及收拾的遗物——鞋子、首饰、武器……孤零零地躺在酷寒的地面上,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故事,无声地诉说着那天的恐怖与杂乱。

  正当她陶醉在这份悲悼中时,另一束灯光悄然靠近,是任采薇,她同样手持灯笼,法式极重地踏入这片废墟。

  任采薇的目光在地面急切地搜寻,甚至掉臂形象地俯身翻找,衣裙因此而沾染上灰尘与污渍。

  “找到了。”她低声自语,双手紧紧抱住找到的物品——一支发簪与一把刀。发簪是她赠予母亲的温情信物,而刀则是弟弟生前的挚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重击,任采薇的情绪终于瓦解,她仰头向天,嘶声呐喊:“老天爷啊,你既为仁义之天,为何如此狠心待我们?我们母女疏散二十年,好不容易得以重逢,你为何要再次将我们拆散?为何要将他们从我身边夺走?为何如此不公!”

  她的声音由恼怒转为悲痛,直至力竭,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浸湿了衣襟。她踉跄着前行,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月光倾泻而下,映照着她孤寂而绝望的身影。

  “我认可我曾有过怨恨,渴望那些伤害我们的人能受到应有的处罚。但你若要抨击,为何不直接冲我来?我们家已经够惨了,亲人接连离世,死因不明,你未曾给予我们呵护,未曾严惩凶手,更未曾留下半点希望!”任采薇对着手中的发簪怒吼,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质问。

  “你没有权利夺走我的娘亲,没有权利夺走我的弟弟!你没有!”她趴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声音哆嗦而绝望,“你若真要处罚,就连我一并带走吧!”

  慕婉凤躲在暗处,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任采薇的瓦解与控诉如同利刃般割在她的心上,让她感同身受,心痛难当。

  孙影荷呆坐于窗前,凝视着满天繁星,心中骚动难安,毫无睡意。忽闻敲门声,她连忙起身前去应门。

  “你先别睡,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任采薇的声音透着疲惫与极重,她步入房间,发丝散乱,半遮容颜,宛如夜色中的一抹幽影。

  “采薇姐……”孙影荷望着任采薇,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如何给予慰藉。

  任采薇徐徐坐下,目光深邃地看向孙影荷,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你不必再勉强称谓我为姐了,事到如今,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已不复往昔。你无需勉强自己融入这个家。”

  “我娘当初决定将你迎娶进门,并非出于真心实意,而是被卷入了一场庞大的阴谋之中,将你视为告竣目的的工具。她早已知晓昆山的身体状况,却仍旧选择利用你,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昆山,更波及了许多无辜之人。然而,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她的所作所为最终也招来了天谴。”

  任采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娘亲最初或许是为了掩护昆洛,但厥后,她的行为愈发极端,甚至不惜一切价钱去维护这个家,包罗我自己,也一度迷失其中,以为能够凭一己之力守护我们的周全。然而,我们都错了。”

  “影荷,我知道这些真相对你来说太过残酷,但我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关于借种之事,其实与任昆泰并无直接关系,那完全是我娘的主意,他只是被迫加入其中。我娘之所以告诉你是任昆泰所为,只是为了让你死心,隔离你逃跑的念头。即便没有任昆泰,她也会寻找其他男人来告竣她的目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到这里,任采薇的眼眶湿润了,她轻轻抹去泪水,声音哽咽:“我娘和昆洛都离我而去了,他们在同一天离开了我。我已不再有任何伪装的须要,也不再奢求什么。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不会阻拦。”

  “半年前,我曾以为我们获得了上天的眷顾,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但如今看来,那或许是对我们过往罪行的处罚,上天收回了那份恩赐。”

  任采薇说完,站起身,背对着孙影荷,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了一室的寂静与沉痛。

  天道会。

  慕婉凤步入房间,目光落在静坐不语、神色凝重的楚轩亿身上,她深知他内心的煎熬。她深吸一口气,徐徐走近,蹲下身子,温柔地凝视着他,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轩亿,瑾芝的后事我已经妥善处置惩罚,弘熙王也已宁静送走。至于其他事务,我已与几位长老配合分管,你无需再为此烦忧。现在,你只需专注于休息,照顾好自己。”慕婉凤的声音柔和而坚定。

  楚轩亿喃喃自语,似乎深陷于自我谴责的漩涡中:“我亲手……亲手杀了她。她并未疯癫,影象清晰,记得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选择追随他人?她的归来并非自愿,她不想面对我,宁愿以死相护他人……”

  慕婉凤静静地聆听着,心中满是心疼,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慰藉。她只能越发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希望通过这份温暖通报她的支持与陪伴。

  “她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慕婉凤轻声说,“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提及你们初次相见的场景,可见她心中一直有你。错不在你,是她的人生轨迹将她引向了差异的偏向。”

  楚轩亿痛苦地闭上眼,拳头紧握,声音哆嗦:“是我欠好,是我把她弄丢了。是我让她陷入了绝境,让她别无选择。”

  慕婉凤站起身,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试图让他从自责中抽离:“轩亿,别再责怪自己了。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不是你能左右的。看,这个玉佩,”她指向书桌上那块洁白无瑕的玉佩,那是他们恋爱的见证,“它依然洁白如初,就像你心中对她的爱,从未改变。记着,你并不孑立,我们都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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