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解救难民奴工
赵百总审察着姜曰广,觉得此人适才站出来喊斗胆,气势特殊。
年龄中等,仪表堂堂,颇有威仪,肯定是头目。
便一挥手,指着姜曰广道:
“兄弟们,大伙一起上,先把这贼首擒住再说。”
果真剩下几十人,听他指挥,蜂拥而上,冲着姜曰广而去。
才冲了两步。
却听砰的一声响。
是一块石头从后方飞来,砸在一个兵的背上。
那兵停住脚步,恼怒地转头看。
大叫:“是谁砸的?“”
话音未落,又一块石头砸来,却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痛得立即抱头滚倒。
其他兵听到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人停步检察,有些人却继续往前冲。
只是从背后飞来的石头,却越来越多。
也就片刻功夫,已经是乱石横飞。
这些士兵哎呦声不停,纷纷抱头滚倒。有些躲避不实时的,已经被砸得血流满面,晕倒在地。
这乱石是那些奴工扔出的。
原来在采石的辽民奴工,听到消息,都围过来看。
见到一群神秘来客,瞬息之间就把赵百总手下打得躺倒一片。
心中积贮的恼怒现在似乎找到了发泄渠道。
有一小我私家先带头朝着这些士兵扔起石头来。
只要有人带头,就难免有人跟上。
于是扔石头的也就越来越多。
这一下,无须张渊率领的侍卫再动手。
赵百总手下的士兵就被打得头破血流,纷纷抱着头趴在地上。
赵百总看着势头差池,连忙低着腰,躲避着一块块飞来的石头,朝洞外蹿去,抢上一匹马,就往山下逃去。
站在一块高石上的侍卫拿起旁边的弓箭,正要瞄准赵百总后背射去。
朱由检却挥手制止!
淡淡道:“让他去,正好叫他让杨国栋来!”
张岱有些担忧道:
“若是杨国栋带着兵来,犯上作乱,如何是好”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
“放心!”
他也不多解释。
张岱照旧有些忧心忡忡,但见天子不多说,却也欠好再问。
朱由检让锦衣卫侍卫上前,给适才跪在地上的二十个辽民松绑,放他们起来。
众侍卫又把滚倒在地的那百多名登州兵捆绑好,这石洞里麻绳倒是不缺。
这时候采石的辽民奴工,也都聚拢过来,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三十个不速之客。
心中纷纷推测这些人的来历。
看着领头的几人妆扮似是商人,但商人属下的保镖,身手如此了得,也实在不多见。
而且商人为什么敢冒犯登莱总兵?
若说真是东江毛帅派的人。
但这几人一个看皮肤,并没有常年在海上日晒风吹,皮肤黧黑的痕迹。
一小我私家突然大叫起来:
“欠好,等杨国栋这恶贼亲自带兵来就糟了!咱们要完了。不如现在逃。”
他这么一提醒。
其他的采石难民也都慌了。
也顾不得再问眼前这些人什么来历。
纷纷丢下手中工具,一窝蜂地就要涌出这山腹大洞。
朱由检眉头皱起。
他可不希望这些人都一下子全部逃散了。
他看了一眼姜曰广。
姜曰广明白天子的意思。
立即大喝一声道:
“尔等站住。”
他这一声喊,声音嘹亮,中气十足。
在这大洞之中,回音不停。
那些难民奴工,果真被他这喊声震住,停下脚步看着他。
姜曰广威严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朗声道:
“本部院不是他人,是两年前曾出使鲜国的翰林编修姜曰广,现奉圣谕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提督军饷,巡抚东江。”
“尔等不必张皇,有何冤屈尽可向本部院陈述,本部院自会为尔等做主。”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
洞内鸦雀无声。
辽民奴工都怔住了。
似乎在思量这人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原来噪音不停的采石洞,陷入了死寂之中。
突然有一人高声叫道:
“认真是姜大人!我前年在广鹿岛上见过姜大人,我认得他!”
“那时候我和婆娘另有其他人跪在姜大人面前,哭求赈济,其时姜大人也流泪了”
“姜大人实在没措施,就把祭祀岛上龙王庙用的肉,割成小块,每家也就分到那么一小块。也算是让俺们尝到一点肉味。”
“现在我婆娘和孩子早饿死了,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姜大人了。”
姜曰广听到这话,循声看去,想辨认那说话的人相貌,看看自己是否记得。
朱由检倒是脑海中泛起了姜曰广写的《輏轩纪事》,当中确实有一段,说在广鹿岛时的情形:
“妇子数千贸贸啼饥求赈,予两人相对泣然无策。”
这人应该就是其时哭泣恳求赈济的数千人之一了。。
其他辽民奴工见有人确认了姜曰广的身份,似乎看到了希望。
觉得姜曰广既然是朝廷大官,说不定真能呵护他们。
这比逃出去,东躲西藏,躲避登州官兵追捕,照旧更宁静一些。
于是重新往回走,聚拢在一起。
朱由检估算了一下,这大洞内至少有一千多人。
此时洞内众辽民,推举适才那个认得姜曰广的男人出来,向姜曰广陈述。
内容照旧控诉杨国栋对辽民凶狠残暴,任意拘押,罚作奴工。
最近两年辽人转移到登州的,结实者为奴,老弱者惨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留在东江的,朝廷又不愿发足军饷,反而不停指责毛帅虚报人数。
岛上军民因为缺乏接济,饿死无数。
恢复故土,杀灭建虏,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成了遥不行及的梦想
在这洞内的辽民奴工,大多有妻小怙恃惨死在建虏手中。
说来都是咬牙切齿,可却又无可奈何。
说到伤心处,众人哭成一片。
甚至嚎啕大哭。
跟在朱由检身边的石绍中和石凤桐也一起哭了起来。
受他们情绪影响,就来陆云龙、张岱、柳敬亭等人也凄然泪下。
汪汝淳、姜曰广算是见过东江辽民凄惨情形,有心理预期。
这才克制住情绪,没有随着一起流泪。
朱由检也没有哭。
他心中只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似乎有岩浆在胸口喷涌。
要从胸中冲决出来。
他悄悄捏紧拳头
不痛击建虏,不为死难的辽民报仇,他就枉自来到这个时代。
等众人的情绪略微平静下来。
姜曰广高声道:
“各人不必悲悼,如今朝廷放肆新政,圣上已决意对东江全力支持。”
“东江需要几多军饷,就给几多军饷。”
“本部院此次来登州,就是为督运军饷”
“愿意回东江,杀敌效力的,随着回去!”
“不方便回去,就留在登州,找个营生做。”
众辽民另有些不敢置信,纷纷说道:
“大人不要哄我们?”
“朝廷真会同意?”
姜曰广断然道:
“绝不欺哄,若有半句虚言,可断我姜曰广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