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奇幻

孪月

第二十三幕 ? 王子归来 ? 十

孪月 种大麦的狐狸 4517 2022-05-24 19:28:00

  “子隐你千万别听他乱说!若他认真知晓小月的下落,又为何偏偏要等走投无路刚刚拿出来要挟?明白就是在诓你!”

  冷迦芸也自其他舰的甲板飞身跃上巡舸,恰巧听见了二人的对话。见少年人满面犹豫,她立即便开口劝阻,可面对一番质,祁守愚却并不以为意,反倒将腰板挺直了些:

  “好啊,那你现在便杀了寡人,寡人绝不再求饶半句!”

  对方越是这样说,祁子隐的心中便越是下不了决定。他清楚自己这位王叔的手段,若是真的掉臂一切在此将其杀了,虽能出上一口恶气,可若认真连累了那个让自己每日魂牵梦萦的女人,他绝对会忏悔一辈子,于是便又问道:

  “迦姐说得没错,我要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见少年人终照旧放下了手中的陨铁重刀,祁守愚不禁阴桀地笑了起来,旋即又似故意挑衅一般,斜着眼睛瞥了眼身旁满面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的东黎女子:

  “你瞧瞧,世间懂寡人者,莫若贤侄啊!”

  “少空话!小月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便亲手将你活剐了!”冷迦芸走到对方身边怒喝起来,却是同样难以分辨对方话里的真假,不敢轻举妄动。

  晔国公的语气愈发强硬了起来:“你们莫非便不奇怪,寡人施展的这些巫蛊咒术究竟师从那边?如今你们要找的女人便在那人手中,若是寡人死了,对方将会如那边置于她,寡人可就做不了主了!”

  祁子隐听自己的叔父说得有板有眼,还想再从其口中逼问出一些有关同伴的消息,却是愈举事以分辨虚实。而对方振振有词的模样,更彻底令他失了方寸:

  “甯月她究竟是何特殊身份?你们将她抓了去,莫非也是因为先民遗城?”

  祁守愚似乎也未能想到,面前的少年竟能将这两件看似绝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迟疑片刻,刚刚恍然开悟一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寡人此前还一直奇怪,藏有先民舆图的那柄短刀,为何竟会落入你们几个小鬼的手中!原来你们和向百里那些同党,也同寡人一样觊觎着那座遗城中的力量,觊觎着它所能带给自己的无上权力!”

  “住口!你还敢提起百里的名字,他怎能同你这样的莠民相提并论!”

  冷迦芸终于忍不住了,冲上来一脚踹在对方的面盘之上。祁守愚那张生满横肉的脸上登时鲜血迸流,痛苦地倒在地上滚了开去。祁子隐慌忙伸脱手来,拦下了还欲继续动手的同伴:

  “迦姐你冷静一点!”

  “怎么,暂时不能取他狗命,难道还不能先出出我胸中的恶气么?”

  “待救出了甯月,迦姐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但是在那之前,还须留他一条命!”

  “可若是回城之后仍寻不到小月的线索呢?难道你父王同百里的仇便不报了?”

  一时间,二人有些争执不下。然而一小我私家影却突然从他们身旁略过,竟是始终未见踪影的卓修阔!

  打从交战时起,他便一直藏身于巡舸的甲板之下,此时竟是牢牢扣住了祁守愚的手腕,将其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统统给老子住口!立刻命周围的战舰散开,放我们两个上岸!”

  “子隐你看到了么?当初你不除此人,如今果真成了祸殃!”

  冷迦芸只道对方是要救祁守愚脱困,愤而拔剑想要上前夺人。卓修阔见状却立刻拔出一柄尖刀,居然将手中的晔国公看成了人质:

  “别再靠近了,信不信我现在便杀了他!”

  “此事本就同你无关。只要将王叔留下,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决不阻拦!”

  祁子隐连忙按了按手掌,想要稳住对方的情绪。眼下他不想再多生事端,更不想弄清楚卓修阔如何会泛起在晔国的军队里。但祁守愚却已经意识到,这个乘隙拿住自己的小人,或许是助自己脱身的最后一线希望,立即张口挑唆了起来:

  “怎会同你没有关系?子隐回来的消息,不是卓先锋你特意带回暮庐城来,并恳请寡人率军迎战的么?连同我们脚下的这艘巡舸,今日不也正是由你所统领?”

  “给我闭嘴,别想往老子的头上扣屎盆子!”

  卓修阔本还计划蒙混过关,谁知靖海公一番话竟是直接将自己也拉下了水。恼羞成怒之下,他掉过刀柄便狠狠捅在了对方后腰上,直疼得祁守愚冒出了满头冷汗,再也说不出话来。旋即,卓修阔又转而低声下气地讨好起戴着银面具的少年人来:

  “少主,少主!小人不外只想混口饭吃,才会一时糊涂上了这老贼的船。若是您能网开一面,小人一定就此消失,再也不回晔国!”

  祁子隐立刻与冷迦芸交流了一下眼神:“放你走——倒也不是不行,但须得有个条件!”

  “只要能放过小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很简朴,我要你现在便放了手上那人。”

  “莫要设计诱我入套!”

  “此次大战,我的目的便只有王叔一人而已,同晔国将士皆无相关。如今已经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我不想再造杀孽。”

  见对方不信,祁子隐边说边退却了几步,朝四周挂着海鹘与白鲸双旗的舰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后撤。

  卓修阔这个胆小鼠辈早已吓破了胆,现在见对方认真有意放自己离去,终于徐徐松开了顶在祁守愚身上的尖刀。可这一结果却并非靖海公想要的,其竟再次攒起一口气来,忍痛欲逼对方带着自己一起走:

  “卓先锋以为自己便能摘的洁净么!当日你于紫宸殿接受寡人封赏的时候,一口一个万死不辞,喊得撼天动地,当他们都不知道的么?今日你若是将我交出去,便绝无可能在世离开这艘船去!”

  “你这老贼,休要想着借刀杀人!明明是你许下荣华富贵,诱惑老子。可我刚一出海便反映了过来,自己是上了你的当,这才急遽下令本舰脱离战斗,刚刚逃过了一劫!少主他行事灼烁磊落,刚刚已经允许放过我,便不会似你这伪君子一般出尔反尔!”

  “马屁拍得倒是挺响的,可你也别忘了,现在寡人依然是晔国名正言顺的国主!你以为自己独自上岸便能跑得掉了?其实寡人早就看穿了你是个两面三刀,言而无信的小人,早在出城之前便已下了一道诏令。如今岸上守备若是未能见到寡人凯旋回去,待你登陆后便会立即获捕,治罪问斩!”

  可无论靖海公如何软硬兼施,卓修阔都已听不进去了。此时的他犹如惊弓之鸟,也不想着向祁子隐献投名状了,只是将抓住人质的手松开,又在其身后用力推了一下,转身便欲跳船逃跑。

  见此情形,祁守愚也意识到已至穷途末路,却突然伸脚将对方绊倒在地,随后扑将上去便欲抢卓修阔手中的那柄尖刀。

  祁子隐与冷迦芸立即上前去拉,无奈频频都被胡乱挥舞的尖刀逼退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二人双双倒在甲板上,扭打在了一起。

  很快祁守愚同卓修阔的手上臂上,便已充满了被刀划出的伤,鲜血滴滴答答地撒在甲板上,两人也自甲板中央一路滚到了船舷边。

  突然,稍占上风祁守愚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放过了被压倒在地的对手,进而捧着自己凸起的肚腹踉踉跄跄退却开去,斜倚着船舷大口喘息起来。

  白衣少年这才看得清楚,叔父肥肉堆叠的腹部竟有一道长达半尺的狭长伤口。

  原来卓修阔竟于袖笼中还藏有一支致命的袖剑。他抹了一把沾了满面的鲜血,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老工具,认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若是寡人今日在世回去,定要将你剥皮抽筋!”

  祁守愚一边咒骂着,一边拼命想要用手将自己袒露在外的肚肠塞回腹中。然而,一切都已是徒劳,他口中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行动也变得愈发迟缓起来,只能扶着船舷踉踉跄跄地朝一旁躲去,任由内脏拖出一地。

  “你们——其实早就想杀他了对吧?如今我替你们动手,你们——你们应该谢谢我才是!”

  见祁子隐与冷迦芸的眼神由惊愕徐徐转为了恼怒,卓修阔也一步步朝退却去,生怕对方会就地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然而就在此时,身受重伤的靖海公却再次扑将上来,从身后死死抱住了他。

  这一次,祁守愚竟是使上了最后的几分力气,无论卓修阔如何恼怒地叫喊、捶打,都无法挣脱其如铁钳一般箍紧的双臂。无奈之下,身着铁甲的先锋只得抬起脚来,狠狠踩在对方袒露在外的内脏上:

  “快给老子松开!”

  只听几声轻响,数截肚肠就地被跺成了几滩肉泥。剧痛之下,靖海公凄惨地叫出了声,直吼得撕心裂肺。他的一双手也终于低垂下来,矮胖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向后仰去,竟是翻过船舷,朝着海中一头栽了下去。

  还未等卓修阔笑作声来,自以为挣脱了对方的他面色却蓦地一变。没有想到祁守愚满是肥油的肠子竟是死死缠在他的脚踝上。此时随着那肥硕的身躯从船舷边跌落,竟是将其也扯翻在地。

  卓修阔立刻将双手奋力挥舞起来,希望能抓住些什么。然而甲板上满是滑腻的鲜血与破损的脏器,基础无处着力。只听一前一后两声“噗通”巨响,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漆黑如墨的澶瀛海中,再也没有了消息。

  眨眼间,甲板上的情形已数次起伏。待祁子隐与冷迦芸双双奔至船舷边,朝海中去看时,除了月色下那泛着白沫的墨色水面,基础连半小我私家影都寻不到了。

  “罪大恶极的混账,今日却是自制了你!只愿你在海下受尽鱼虾啃咬,断筋噬骨,三魂六魄永世不得安宁!”

  冷迦芸眼中滚落下大颗的泪珠,扯着早已有些沙哑的嗓子骂道。现在虽未能手刃仇敌,但那个害死了向百里的罪魁罪魁,终究照旧支付了应有的价钱。而她多年来的夙愿,也终于在此时有了一个了断。

  祁子隐却只是盯着那片两人坠下的黑水发呆,许久之后才喃喃隧道:

  “迦姐,眼下我们还须尽快赶回暮庐城去,立即展开大规模的搜索——若甯月她认真还在城中,一定要将她在世救出来!”

  昭熹元年,十一月初九,暮庐城中一片死寂。弑君者领叛逆雄师来袭,国主亲率舟师出击的消息,早就于城中传开。各家各户纷纷关窗闭户,人心惶遽。是夜,一骑快马踏着月色向城下奔来,却是立于伏波门外高声喝道:

  “舟师战败,国主薨了!逆贼登陆,如今距离城下已不足十里!”

  一番呼喝,令城门上的守军犹如年节里的炮仗一般,登时便炸开了锅。陪同着一阵金鼓与军号齐鸣,整夜不敢卸下甲胄入眠的军士们,立即于城头一字排开。即便历经数场恶战,时至今日仍坚守岗位的晔国军人,却依然在用这种方式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分尊严。

  然而还未等见到所的谓叛逆雄师,暮庐城中却是先乱了起来。城门下驻扎的卫队同城中黎民发生了冲突,起因竟是一众黎民不愿再战,团体前来请愿,希望能够打开城门,迎接祁子隐入城。

  “将城门打开吧。现在再战,还能于何人有半点利益?”

  卖力守城的牙门将突然拍了拍身边紧握武器的军士,正是此前玉骨湖畔成晔交锋时被临阵免职贬黜的宓自矢。听上官如是道,军士不进有些惊奇地回过头来:

  “将军,国主给我们下达的命令乃是死守!绝不能放一个叛逆入城!”

  “你莫非没听见吗?现在国主已薨,城外来的则是祁氏少主,老国主留在世间唯一的子嗣,百里将军的爱徒!今日他告捷归来,即是上天的意思。息兵止战,不仅是城内黎民之愿,更是我等将士之福啊!”

  宓自矢却是摇起了头来,脸上的心情显得无比轻松。话毕,他便命人传令下去,洞开四方城门,准备迎接新主入城。

  日出时分,祁子隐终于远远看见了自己朝思夜想的暮庐城。时隔数年重归故土,少年的脑海中突然便浮现起那年的深秋,自己被将炎与向百里劫出刑场,仓皇逃离的那天。只是现在,虽然眼前的景色同当年并无二致,心境却已截然差异。

  自打登陆之后,少年心中便忐忑不安地推测,这座陪同他出生长大,交织着苦涩与甜蜜回忆的城,究竟会以何种方式迎接自己的归来。待行至城下,一身白衣的他却惊异地发现城门早已洞开,守城的御翎卫也已列着整齐的行伍,夹道相迎。

  祁子隐一路上紧绷着的身体突然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眼中的热泪也再难忍住,扑扑簌簌地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冷迦芸策马走到他的身后,伸手轻轻抚了抚少年人的额头,也已是泪流满面。

  带着银面具的少主抬起头来,面对着风暴事后湛蓝的天空,百感交集:

  “父王、百里将军,你们在天上可都看到了?隐儿还在世!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教诲与希望!我,回来了!”

种大麦的狐狸

起点非首发,全本免费。   谢谢列位喜欢我的作品。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