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久久鸭
李素商看起来气定神闲，实际上心头也有些不确定。
虽然她知道这卤鸭方子的珍贵，但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魄力的。
那两口子对视半天，心里开始也觉得二两银子一个方子有些太过荒唐，但是那黝黑男人越想越觉得有些心动，他嘴里还砸么着鸭脖子的骨头，那种香，是他闻所未闻的。
如果咬咬牙买下这个方子，那他们以后的生意一定会变好，到时候几多个二两银子赚不回来？
他媳妇和他是过了十年日子的，自己男人放个屁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动心了。
于是那妇人接过筷子，自己一尝，闭上眼使劲回味，一直没说话。
等了许久，那妇人突然动了，她呸地吐出骨头，爽性利落道：“方子，我们买了！”
黝黑男人看了一眼自己媳妇，也咬咬牙，道：“买了！”
孙氏简直觉得不行置信，还真买呀？二两银子说花就花！
李素商却松了口气后笑了：“成交！二位真是爽快人。”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李素商细致地教会了伉俪二人这鸭货的做法，也知道了这男人姓李，与李素商照旧本家。
李素商二人与李家伉俪交接完成后，便要离开，那李年老忙叫住她们，问道：“这方子有什么名字吗？”
李素商转头眨眨眼，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有些恶趣味隧道：“久久鸭！”
“香味久久不散，真是名不虚传。”李年老抚掌大笑，赞叹道。
李大嫂顺便包了两包花生酥莲子糕塞到孙氏和李素商手中：“都是自己做的，路上吃。”
李素商原来计划一锤子买卖的事，没想过多纠缠，但是看着伉俪二人仁义忠厚，照旧提点了一下。
“李大嫂，小妹还知道一种鸭油酥饼的做法，鸭油香醇，肥而不腻，也简朴易做，至少比花生酥和莲子糕省事些，鸭货剩的鸭油也不浪费。”
李家伉俪对视一眼，都喜不自胜，他们小门小户，方子都是自己在家瞎琢磨出来的，这下花一份钱却买到两个方子，自然是开心的。
他们却不知道正是他们的仁义才让李素商做了这个决定。可见好人有好报。
李家伉俪俩只觉得今日遇见了朱紫，喜笑颜开，将李素商和孙氏送走，走后伉俪二人再如何偷着乐就不得而知了。
孙氏挽着李素商的手，似乎没见过似的审察李素商，欢喜地挂了一下李素商的小脸：“真是前程了，一出来就赚了这么多钱，你的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啊，快给二嫂看看。”
李素商一晃脑袋，嘴角笑意却忍不住溢出，她紧紧地抿住嘴巴，一边躲着自家二嫂的恶魔之手，一边做了个鬼脸：“秘密！”
“切！小人家家的，秘密倒不少。”孙氏又恨又爱，狠狠地戳了一下李素商的小脸蛋。
妯娌二人将心事了了，自在地在县城坊市里逛着。
由于城外匪患已除，兵丁也都转移去了府衙，丰源县城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
种种商家小贩鳞次栉比，叫卖声不停于耳。
这时候李素商和孙氏都情不自禁想到了这群投军的男人们，男人们在外面思家不能归，妇人们在家空惦念。
李素商见孙氏心情降低下来，心里想尽措施想转移一下二嫂的注意力。
见前方即将到布坊，忙拉着孙氏上前，道：“二嫂，这几日家里忙着做军服，棉线都不够了，咱们去买些回去。”
孙氏果真被吸引，主动上前去：“走走走！去看看！”
果真，女人在购物面前没有负面情绪。李素商见状一笑。
各家商品摊贩的布帆飘摇，恍如一杆杆旗帜，迎着热烈的阳光肆意飘荡。
李素商同孙氏进了布坊，这是许多家售卖布匹丝绸针线的商家汇聚的地方。
孙氏只觉得眼花缭乱，两只眼睛基础不够用，手工业的生长使得布匹花色、形式多样，什么老粗布、细棉布、锦缎、丝绸，红的、黄的、黑的、花的，纷歧而足。
李素商二人沿着街前行，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孙氏又是兴奋又是担忧，生怕遇到扒手混水摸鱼把她们刚刚得手还未捂热乎的银子给偷走。
于是孙氏也顾不上闲逛，拉着李素商直奔主题——买针线。
不外一般卖布的都市搭着卖些针头线脑的，她们只管找些齐整的布店就行。
这边许多商铺都是店前卖货店后居住，李素商与孙氏进入一家布匹店，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人，只是听见后面传来嘎吱嘎吱纺纱织布的声音。
“老板，我们买些棉线。”孙氏冲着后头一吆喝，那木头的嘎吱声果真停了一瞬，似乎是听见了门外的消息，不外很快又重新嘎吱嘎吱响了起来。
这时掀帘出来了一个老头，歪着嘴叼着一杆烟袋，问：“买几多？”
李素商和孙氏一合计，然后才说：“先来十卷吧！”
那老头原本漫不经心，听完这话一瞪眼，受惊道：“十卷？没说错吧？”
李素商坚定所在头，微笑道：“十卷！没错。”
乖乖，老头心想，这家是干什么的？平凡人家想买点线都在买布的时候千方百计的让搭一点，好占点小自制。
可从来没见过十卷十卷专门买线的。
李素商在那边看棉线问价钱，孙氏这边顺便看看布匹，触手摸到棉布，柔软细腻，不由得心中喜欢。
“老板，这棉布怎么卖的？”孙氏试探地问。
那老头吊着烟袋，一抬眼，就张口道：“三十文一尺。”
“三十文一尺？！这么贵，一尺布都遇上一坛鸭子了。”孙氏喃喃道。
那老头用手将烟袋从嘴里拿下来，一叉腰，自得道：“我家还算自制的，我家的织布机好使，你去别家问问，三十五文一尺都算自制的！”
他谈到这个话题，心存卖弄，又接着说：“这棉布不比丝麻，得先将棉花纺成棉纱，棉纱再织布，织布好说，难得的是棉纱，纺纱机一次只出这么一根棉纱，所以价贵。”
李素商闻言一挑眉，反驳道：“谁说纺纱机一次只能纺一根棉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