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淮河畔被焚烧的乡村上空的黑烟徐徐散去,所有的木头都被烧成了灰烬,再也没有烟火冒出。
在村子旁边就是他们的祖坟,此时年轻体壮的男人们正在用锄头挖掘坟地,村子里面被烧死的和被打死的好几小我私家,都需要安葬。
可是这场葬礼注定要很是简朴,连一口薄皮棺材都没有,甚至连草席都找不全,只能把尸首放在割来的草上,然后再用草笼罩。
朱允熥问村子里的老人家,“老伯,现在就把乡亲们安葬,会不会太急了?”
现在黎民们连家都没有,死者就这么憋屈窝囊的死去,连仇都没有报,官府也没给个说法,就这么安葬了?
他们会瞑目吗?
老人家用悲悼的眼神看着前方,“这里是我们村的祖坟,埋了好几代人……现在把他们埋了,还能进祖坟,另有个入土的时机……”
朱允熥没有再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抓起锄头,跳进坟坑里面,奋力的挥起锄头刨开坚硬的土地。
每一次锄头挥下,都是那么的有力,都是那么稳当,没有义愤填胸,也没有咬牙切齿。
朱允熥似乎很平静,平静的似乎一汪深潭,不起任何的涟漪。
似乎他全神贯注的只知道挥舞出头,只知道清理泥土,只知道把这个坑刨的又深有平整,以免硌住了死者……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悲痛,也看不到任何的沮丧,更没有丝毫恼怒,如果不是周围默默流泪的黎民,甚至都觉得他像是机械人一样在劳作。
让人看不出来丝毫的情感。
纷歧会儿,朱允熥的手上就磨出了血泡,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样,络绎不绝的挥舞着锄头。
然后血泡破裂,流出血水,占满了手心和锄柄。
坑挖好了,老者组织青壮把一具具酷寒的尸首抬进坟里,然后盖上草。
铲土,笼罩,填埋,再铲土,再笼罩填埋,一堆堆的土被填进去,一个个坟头被立起来。
“哎呦,这还要埋人呢,稀奇,真是稀奇!过几天把你们的祖坟全都给刨了,在这里也是占地方!”
昨天离去的临川侯府的管家,带着几十个仆人混混又来了,叫嚣着说道:“识相的就赶忙滚开,挖出来抬着尸体一块儿滚!否则到时候……嘿嘿……连你们也得埋在这里!”
“别不识抬举!我们家老爷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也别想着拼命,你们的命不值钱!也总得为妻子子女想一想是不是……嘿嘿嘿……”
铁铉恼怒的刚要开口说话,朱允熥挥手将他盖住。
面色平静的说道:“你们回去吧,明天如果你们再来收地,那这块地就是你们的了。”
黎民看着这个他,也都没有说话。
现在谁做主,结局不都照旧一样吗。
管家闻言,脸上挂着笑容说道:“怎么,小子你想为他们出头?哈哈哈……也得掂量掂量你的斤两啊,别没事找不自在,连累了家族就不是你能担待的了!”
朱允熥不想和他空话,只是说道:“你明天能来,地就是你的,我说的。”
管家也知道欺压循序渐进,横竖地拿来也不急着用,因此基础就不着急。
况且如果明天真能够顺利的把地拿下来,反而是缩短了时间,这岂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说变故,管家基础就不相信有人能够出得了这个头!
那可是大明的侯爷,上将军的干儿子,而且此事另有好几位武将呢!
这个少年就算是热血想要管,也要请示家里,运用家族的人脉资源。
小孩子会热血,大人只会盘算利益。
谁愿意冒犯一位侯爷,冒犯勋贵?
所以管家料定,即即是这人家里有一些亲戚故旧,还能比侯爷的势力大?还能赌上家族命运管闲事?
所以这位管家满面笑容的说道:“好!那我明天再来收地!”又对黎民们说道:“我说怎么不滚呢,原来是有人为你们出头啊,好!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绝望!走!”
管家一声呼喝,领导着人嬉笑怒骂着扬长而去。
村民们见他们走了,眼神庞大的看了看朱允等人,眼神昏暗的摇摇头,也纷纷离去。
村里的父老走到朱允通面前,说道:“多谢你们的仗义,可他们的势力太大了,惹不起啊,算了吧,别为我们费心了。”
朱允熥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说道:“老人家不必担忧,我自有盘算。”
“唉……要是让你们受了牵连,我们也不忍心呀。”
朱允熥道:“您请回去吧,这里凉爽。”
这位父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离去。
朱允熥走到秦淮河滨,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眼睛里面满了庞大的情绪。
李福王忠二人见他手上的血泡破了,连忙从马车里面拿出金疮药给他包扎手掌,看着殿下这个样子,也是很是心痛。
过了许久,朱允才熥转过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齐泰,你杀过人吗。”
齐泰猛然从悲悼的气氛里面惊醒过来,双膝跪地说道:“殿下,陛下昨日才宣布要从东宫之中选立储君,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了差错啊,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殿下!”
“请殿下暂时忍下这口气,等到殿下登上九五之尊,要杀恶贼易如反掌,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激动啊,微臣求殿下了!”
李福王忠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殿下要杀人,那么杀的就肯定不是几个小鱼小虾!
于是也纷纷跪一下,痛哭规劝道:“请殿下三思!殿下这等要害时候可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呀,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可怎么得了,奴婢求殿下了!”
“是啊殿下,求殿下忍一口气吧,您要是气不外打杀了奴婢就是,可千万不能给人口实啊!您是太子的嫡子,今天虽然可以为这几百个黎民申冤,可是只有继续了皇位您才气够为天下万千黎民申冤呀……”
齐泰又说道:“殿下,您就听臣一句劝吧,万万不行激动行事啊,殿下要申冤可以督促官府办案,也可以直接报给陛下,请陛下主持公正。”
“万万不行私自杀人,这可是要坏了大明律法的,被人抓住把柄,必将引起文臣的攻击,到时候皇位就难以取得了,求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