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他是魔鬼，没人敢笑
可这一切，并不影响他在少年维克托心中，有一个高峻伟岸的形象，抛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谈，在某种水平上来说，辛吉德也是一个天才般的人物。
“维克托，你的身体看起来似乎出了些状况。”
辛吉德坐起了身子，仍在专心致志地翻阅自己的实验日志，没有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维克托一眼。
多年的师徒关系，让他们相互间早就有了十分深刻的了解，哪怕此时辛吉德没用用眼睛瞧他，单是从他下楼梯时的脚步声，走路时的呼吸声就不难判断出，他的身体情况十分糟糕了。
维克托，在皮尔特沃夫，险些从来没有人相信他，或者说从来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一个又穷又瘸的底城人，从踏进皮城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只能当个局外人，他只能孤注一掷，相信自己。
恐怕此时现在在这个世上，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能拥有现在的一切，身体蒙受了几多凡人难以蒙受的痛苦与折磨。
黑默丁格的助教，杰斯的助手，在别人眼中，光环和欢呼永远属于那些台前者，可自己永远饰演的都是幕后见不得光的角色。
终于，他受够了。
“老师，我想好了。”
“我接受您之前的建议，我想要活下去。”
听到这话后，辛吉德的指尖微微地发抖了一下，就似乎是被一股弱电流迅速电击过了一样。
他曾经理想过，终有一日，他们师徒二人会以某种方式再次重新团聚，可千想万想，他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团聚。
“你认真决定好了吗维克托，开弓可没有转头箭。”
“这一点你要清楚。”
辛吉德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实验日志，将它随手丢在了一旁，与他而言，目前另有什么能比与自己的自得门生，再次携手共进重要的事呢？
“咳咳……”
“是的老师，这一次我绝不忏悔。”
他从上衣西装马甲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丝边的手帕，捂嘴咳嗽的行动让他不由得弯下腰来。
咳嗽事后，手帕上留下了殷红鲜血，似乎在宣告着，他的生命已经来日不多。
可维克托却体现得见责不怪，究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咳血了。
这时见状，那个男人面罩下残缺貌寝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了惋惜感伤的神情，虽然辛吉德一项被人称作冷血无情的疯狂科学家，可人非草木，孰又能真的做到无情？
他虽然早就知道，维克托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可他没想到，这些年不见，维克托已经病入膏肓。
实际上辛吉德并非像传言说的那么“可怕”，只是他处置惩罚事情的方式与凡人不太一样而已。
平时，他也不会对那些前来求助自己医治的祖安平民漠不关心，他会给他们服用炼金药剂，这会让他们迅速忘记痛苦，认为自己是个康健的正凡人。
在他的看法里，人在获得什么的同时，就会相应地从自己已经拥有的工具里，失去什么作为交流，而服用炼金药剂获得短暂“康健”的价钱，就是获得另一种形式的隐形“症状”。
见到维克托的身体已泛起摇摇欲坠之势，而且对方又有意要成为自己伟大实验的志愿者，这就越发引发了辛吉德的科研热情。
这是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有利益。
实验如果顺利乐成，维克托不仅能获得一副崭新如初，甚至越发精悍的身体，而辛吉德，则可以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将科技运用到人体结构革新，听起来何等富有缔造性和艺术性的构想！
他坚信，自己绝对是第一个有这样想法的科学家，想想看吧，将进步的力量武装在人的血肉之躯上，如此一来，他们便不用再受生理问题的困扰，人们将彻底挣脱疼痛、挣脱病症、挣脱情感束缚，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蜕变，也是人们拥抱进步的开端。
从理论上讲，这甚至能彻底克服人类的基因弱点，真正强大起来！
“好，既然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辛吉德走到了自己的试验台面前，拿起一瓶由软木塞封住的圆形试管，将它顺手丢给了维克托。
试管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正好好被维克托抓在了手里。
从某种水平上讲，辛吉德的理念，与维克托追求的造福人类的看法不约而同。
从前，他将自己毕生的愿望告竣，寄托在了他以为与自己志同道合的杰斯身上，可现在，他对杰斯却是越来越失望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觉得杰斯像是变了一小我私家，他不像从前般那样，对科研充满热情，对未来充满希望，他把每天的时间与精力，都花费在一些与他们的梦想毫无关联的事情上。
在维克托看来，对方这种亵渎理想的行为，让自己有些无法原谅。
不外这也没关系，哪怕现在只剩他一人苦苦坚持孤军奋战，他也势须要把这件自己认准的事做成，做好。
带着从辛吉德处拿到的炼金药剂，维克托心满意足地返回了自己在皮城的住处。
这次再回来的目的不为此外，他只是单纯的想最厥后和杰斯道个体。
两人究竟曾有过配合的理想，而且也一起奋斗过一段时间，不管对方怎么样，可他却是很看重这段情感，也正因如此，他无法做到不辞而别。
不外离别事后，他计划就彻底离开皮尔特沃夫，回到祖安去继续搞研究。
他不像杰斯，对皮尔特沃夫这座都市有特殊的执念与信仰，因此在哪里继续事情对他来说都一样。
“杰斯，你在这儿吗？”
“咳咳……”
维克托回到皮城工坊时，时间已经是临近黄昏的时刻。
一抹红色的耀眼霞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了维克托的脚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影子中，只有那根手杖紧紧与他结为一体，不离不弃。
许久，空荡的实验室内仍不见传来回响。
很显然，杰斯并不在这儿。
不外，维克托对此倒是体现得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
“也好……”
“至少我已经来过了。”
杰斯的不在场，或许反而给了维克托一丝轻松的感受。
留下这句话后，维克托便转身离开了。
背影，是他留给这里的最后回忆。
对于维克托来说，今天真的称得上是过活如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