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没有被困太久,差不多十分钟后,赵媛媛家的司机就来接她了,自然,赵然也坐了趟顺风车。
车内的气氛有些缄默沉静,司机在最开始问出赵然的家在哪里后就未曾开口,赵媛媛也在前排缄默沉静着玩手机,直到赵然下车才说了一句,
“明天见”
车子溅起了一道水幕洒向两道,狂怒的天空嘶吼着,闪电交加。
赵然回抵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脱个精光,走进卫生间。
热带走了周身巨大的寒意,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暖意。
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人,所以赵然只穿了条裤衩就出了卫生间。
他打开客厅的窗帘,拉开窗户的漏洞,让雨声和清冷的空气顺着这道口子进入室内。
赵然很讨厌下雨,下雨了就有许多事做不成,只能呆在家里,又因为没朋友,他无聊的时候只能看看电视或者补觉。
可有一次,他像这样将窗户只拉开一道漏洞。
这道窗户将屋外和室内阻遏为两个世界,他像是站在镜子中的魔术师,看着另一面的世界霓虹闪烁。
冲刷而下的雨水似乎能带走他的一些欠好情绪,从那天起,他就不那么讨厌下雨了。
虽然,要是在雨幕中淋成落汤鸡那就不是很好的体验了。
不知怎么的,赵然想起了自己很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天花,陌生的床,外面也是这样雷雨交加。
他记得他其时畏惧极了,将裹在身上的被子紧紧扯住,眼睛东张西望,像是担忧床底下,柜子里会突然钻出来影戏里看到的工具。
他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那个小领地。
没人听获得他内心的声音,也没人进来这个小小的房间。
......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间屋子是什么地方?
不太清楚,随着怙恃的死去,赵然的影象变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现在也只有心中的那一团火在驱使着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这团火未曾熄灭,赵然就不会死去。
他从冰箱拿出冰过的矿泉水,顺着喉咙‘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
随意将空瓶子丢在早已满当的垃圾桶旁边,这个房间真的太乱了,乱到任何一个正凡人来都只会无法下脚。
不外,应该也不会有人会来他家,究竟他现在没有称得上朋友的人。
最近暂时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是因为楚离的缘故才会短暂的和他接触,后面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少了种种联系。
赵然深信着,究竟在他刚入学时,也曾经有过一两个能谈话的工具。
但赵然在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对方似乎也感应无趣,徐徐的就不再和他一起用饭,下课一起聚在一堆。
如果没有楚离的突然转学,他应该会保持着这个状态一直到结业才对。
“叮铃铃”
手机里的讯息将赵然的视线拉回荧幕,是仅有的群组发来的消息。
三号篮球服(林健):各人都宁静抵家了吗?
小不点(方世宇):到了,你呢?
三号篮球服(林健):宁静!
小不点(方世宇):谁问你这个啦,送楚离回去,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
三号篮球服(林健):我们聊了聊天,然后我把她送抵家,我就直接走了,后面就下起好大的雨,还好下的迟,否则楚离肯定也会被淋湿。
小不点(方世宇):舔狗不得HOUSE
三号篮球服(林健):?
小不点(方世宇):就是说舔狗买不起屋子。
三号篮球服(林健):真当我不冲浪?
......
两人似乎又要开始互怼起来,赵然抛开手机,重重的躺在沙发上。
他的精神越来越放松,眼皮也越来越极重...
赵然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他在沙发上一阵摸索,最后拿到了那熟悉的触感,握在手心,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像往常那样清澈。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百灵鸟般的声音,并没有特别高昂的情绪,话语平淡。
“楚离?”
“是,你的声音怎么了吗?伤风了?”
隔着手机屏幕,无法用眼睛看到人的情况,但是声音也会完整的传已往。
“刚洗完澡,可能有点吧”
赵然也确实的感应了喉咙的沙哑,应该是洗完澡后就这样睡在透着窗户漏洞的客厅的缘故。
客厅边的窗帘被泄露进来的风吹起,外面世界的雨点依旧。
不如说似乎是比适才更急了一点,天空似乎是将一整盆水颠转偏向,盆中的水不加阻挡的倾泄而下。
“你是小孩子吗?难道你洗完澡没有穿衣服?”
赵然看了看自己只盖了一件短袖的上身,跟没穿确实没区别。
“烦琐,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你的电话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怎么不能知道?嗯?”
楚离的声音十分轻松,从电话那头传来喝水的声音。
“所以呢,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没事我就挂了”
“喂喂喂,别”
“说吧”
“真是的”
楚离在电话那头诉苦了一声,不外照旧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有点担忧呢,那个家伙”
......
赵然撑着一把伞下了出租车,天知道他怎么会来这,是受不了楚离那家伙的撒娇装可爱,亦或是...
这是阳城的闹市区,原本充斥着人的街道已经空荡荡。
夜幕比平时来的要早,周围黑漆漆的天空配上空中不时掠过的闪电。
如果雨夜中再走出一两个拿着黑伞戴着墨镜的黑衣人,拍影戏的气氛就更浓了。
急促的雨点敲击在赵然那廉价的雨伞上,伞骨似乎也支撑不住一样的吱吱作响,像是下一刻这柄伞就会被雨点冲刷成碎片。
可这下一刻确实一直没有发生,它就像个不倒翁一样坚贞不倒。
赵然无聊的站在路边等着某人,几分钟后,身后传来了刻意压制住的脚步声。
“呀!!!”
一颗小脑袋摇着扎好的双马尾从赵然的肩膀后露了出来,楚离露出一副开玩笑的心情,赵然虽然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照旧配合着被吓到了一样的往退却了几步。
“哈哈哈哈”
楚离绝不留情的讥笑着赵然鸠拙的行动,洗过澡的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即便隔得不算近,赵然也能清楚的闻到。
她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下白皙如藕般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及腰的长发扎成可爱的双马尾,手臂正拿着一把粉色的绣有可爱小猪的花伞。
“吓到你了吧”
雨色中,少女歪着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