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噩梦

　　四周全是火光，空气中回响着待宰骆驼的哀鸣，裹挟着骆驼腐肉白骨的臭味。

　　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声，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人群密密麻麻的骚乱。

　　江晏如恶心地想吐，视网膜充血疼得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人群如海浪似的挤来挤去，踩在他的身上，手上。

　　他好痛，用尽全力去嘶吼，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呜咽。

　　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

　　没有人看得见他，没有人听获得他。

　　他绝望地沉入无尽的深海……

　　“日安，日安。”温柔缱绻的声音如梦如幻，似乎将他所有的伤痛都抚平了。

　　江晏如撑开极重的眼皮，看见了陆安冉。

　　“似乎有点烧。”陆安冉将手从少年的额头上撤下来。

　　少女一脸焦急地望着他：“做噩梦了吗？”

　　只见江晏如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嗓音沙哑：“嗯。”

　　陆安冉从托盘中拿起毛巾，轻轻擦拭少年的额头：“没事了，我在这呢……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梦都是相反的，没什么可怕的。”陆安冉是真的不会慰藉人，只好拿出老祖宗用了几百年或者几千年的套话。

　　少年灵巧地眨眨眼，任她折腾：“嗯。”

　　陆安冉颇为无奈地看着他：“怎么了？做个噩梦，话都不会说了么？”

　　江晏如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嗯。”

　　陆安冉：“……”

　　她怀疑江晏如基础没听她说话，而且她有证据。

　　她将毛巾放了回去，起身道：“今天你休息吧，不用去学堂了。”

　　躺在床上的少年终于有了此外反映：“你呢？”

　　陆安冉扬眉：“我？”

　　“去学堂啊，怎么了？”

　　江晏如眉毛轻蹙，又放松：“没事。路上小心。”

　　陆安冉内心的小人蹦哒，反派居然会体贴她啦，简直就是质的飞跃啊！

　　她开心地跟少年离别，然后去了学堂。

　　陆安冉一离开，整栋屋子就大得空虚。

　　江晏如背靠着坐在床上，视线软软地垂着。

　　上辈子线索查到一半就断了，现在他既然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也该开始继续了。

　　陆安冉……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现在看来，她挺喜欢自己的，如果能够借助她的力量，想必很快就能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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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安冉去了学堂就心不在焉的，虽然也没几天在过。

　　她一会儿想抵家里那位小祖宗发烧吃药了没，一会儿担忧男女主没有进展，时不时转头看一眼。

　　幸好，在即将放学的时候，两人终于有了开端的进展。

　　陆安冉状似不经意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听到：“……南书瑶……好听……”

　　什么什么，没听清！再走一遍。

　　“陆安冉……嗯……是。”

　　嗯？怎么另有她的名字，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呢？再走一次。

　　“条记……语法……”

　　不是，你俩不促进情感在这讨论啥呢？陆安冉第一次怀疑人生。

　　她正计划再走一次，视线里突然泛起一个穿着粉色骚包衬衫的人。

　　“陆安冉你跟个幽灵似的在这里飘来飘去干嘛呢？”

　　沈逾不知道什么时候个子长高了，现在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陆安冉马上有一种气势矮了别人一截的感受，特别不爽。

　　“要你管？”

　　沈逾没被她这发冲的语气震慑到，反而是视线意有所指地转向后座的那两小我私家。

　　“哦～嫉妒啦？”

　　他心情揶揄：“不外你完全是活该。居然让白景去接近那个女生，真对自己这么自信呢？”

　　陆安冉白他一眼：“有病，我懒得理你。”

　　她说完就从门口出去，谁料沈逾基础不想放过她。

　　“别走啊。”他追上来，心情少有的认真，“别喜欢白景了，他不行能喜欢你。你换小我私家喜欢吧？”

　　陆安冉一时没摸清他什么意思，只当他像平时一样不着调地挖苦自己，便也出言讥笑道：“不喜欢他，难贺喜欢你吗？”

　　沈渝略高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一道阴影。

　　他轻声道：“也不是不行。”

　　陆安冉心里一慌，知道他是认真的，缄默沉静了。

　　“不必急着给我答案，我会等你。”

　　直到沈逾走了，陆安冉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每天和她对着吵的沈逾会说出这种话。

　　她对沈逾心动吗？应该是没有的。顶多算是朋友。

　　等她，不行能等获得，她总会走的。

　　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留下任何不应有的情感，因为这一切无望的虚幻，早晚会幻灭。

　　-

　　陆安冉回来的时候，发现本该待在房间里休息的某人站在门口，身上只披了一件浅灰色的薄外套。

　　她心里一阵怒意，下了车冲他走去。

　　“是她们没给你用饭吗？要你站在门口喝西冬风？穿这么点，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吗？”

　　她拉着少年径直走进屋里，倒了一杯温着的水塞进少年的手心。

　　“最好把自己冻死，让我开心死。”

　　她一生气，嘴巴就跟放炮似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往外溜。

　　说完就忏悔了，她一抬头，看见少年眉眼低垂着：“我想等你。”

　　一句话就把陆安冉心头的火气全消了。

　　更况且，少年低垂着脑袋的模样，几多有点委屈的味道了。

　　她就忍不下心再责怪，便硬邦邦地说了一句：“那下次不要只穿这么一点了。生病了，人会难受。你也好，我也好。”

　　少年灵巧地眨眨眼：“你也会难受？”

　　“嗯。”陆安冉从鼻子里哼作声，“好歹也是我花了一个亿买回来的，你不心疼自己，我倒是心疼钱。”

　　“好。”少年应得倒是灵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少年盯着她，突然道：“我能用家里的电话吗？”

　　陆安冉还在心烦刚刚沈逾的事，便随口应道：“想用就用呗，我从来没限制过你这些。一小我私家外出也可以。”

　　江晏如似是有些意外，但心情不怎么愉快：“万一我……不回来了呢？”

　　他以为陆安冉会勃然震怒，骂他臭不要脸也好，没心没肺也罢。总之犷悍犷悍地告诉他不允许他逃。

　　可是陆安冉没有，她只是一脸心不在焉地盯着大理石纹路的茶几道：“走就走吧，算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