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到前院,卖力值夜的捕快就发现了林洛。
眼看着一团黑忽忽的工具,在夜色里朝自己跑过来,捕快吓了一跳。
等看清是林洛,胡天才喝道:“站住!林洛你跑什么,你不是在牢里关着呢吗?”
待林洛跑到面前,胡天才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入狱的那天,林洛身上,捕快的那身皂衣已经被扒了去,只剩下一身穿旧了的内衣。
此时内衣已经被血浸透。
胡天才惊道:“这是怎么了,伤口还在流血?”
林洛摆摆手,平复下气喘,说道:“我的伤没问题,县令在哪,我有要事禀报。”
胡天才有点犹豫。
林洛原本应该关在牢里的,他还没获得释放林洛的通告。
出于同事的情谊,他没有急着把林洛捉回去,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带着林洛去见县令,那担的责任可就大多了。
见胡天才犹豫不决,林洛断喝道:“我有天大的要事,延长了,你我都担待不起,快带我去!”
林洛刚杀完人,气势正盛,再加上他已经进入九品,身上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威严,胡天才竟然被震慑住心志。
他脱口而出:“县令在至福楼陪李令郎喝酒呢,我马上带你已往!”
至福楼是宁武县最好的酒楼。
宁武县的一切,李东阳都看不入眼,连住宿都不入城,而是在城外搭了座行帐,独占这至福楼的菜品,他尝着还能入口。
因此,县令要请李东阳喝酒,只会选这家至福楼。
今天是县令做东,县尉作陪,在座的除了两位县公和李东阳,另有李东阳带来的一位妙手武不平。
这武不平是李家家臣,矮胖身材,其貌不扬,却是位八品妙手。
今天终于击毙了盗贼,功法却没了踪影,李东阳心里积满了怒气。
这部功法是他花了极大心思,从隔邻湖东郡寻获,回到顺德府后,他没有回李家,而是直奔宁武县地界,寻找修炼这部功法的机缘,没想到竟然被贼人探听到行踪,连功法也被盗了去。
眼看着飞黄腾达的时机,还没飞起多高,就掉到了地上,凤凰没作成,倒弄了一地鸡毛。
回抵家族,他李东阳岂不成了笑话!
这次晚宴原来是县令用来赔罪的。
在宁武县地界发生了这种事,他这个县令怎么都脱不开罪责。
这种事可大可小,全看李令郎在府尹大人面前怎么说。
因此他想着请请客,运动运动,让李令郎不要太过怪罪。
可是看李令郎阴沉的脸色,他说不出话来了。
房间里的空气一时间凝滞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是噔噔噔上楼梯的声音。
房间门被推开,两个捕快夹着一个满身血迹的男人进来。
李东阳眼光闪动,感受面前的男人有些脸熟,随即想起来,这不是那个放走盗贼,被自己关进牢里去的捕快吗?
见到林洛,李东阳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但他没有发作,而是冷漠地看了县令一眼。
县令胡明正心里一跳,知道李令郎不兴奋了,于是喝道:
“林洛,你不是在牢里吗,到这来干什么,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旁边的胡天才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林洛往前走上一步,拱手说道:“回禀大人,属下前来,有要事禀报,适才在牢里有人要袭杀属下。”
“哦?何人所为,为什么要杀你?”
“是侵扰李令郎那盗贼的同伙,属下冒充受伤,骗出那人的口实,他说盗贼把功法放在了属下肚子里。”
“他是来取回功法的。”
听到功法两字,李东阳满身大震,叫道:“功法可被他取走?”
林洛转身面对李东阳,回道:“那人已被小人格杀,功法小人带过来了。”
说完,林洛取出写着功法的小册子,递给李东阳。
李东阳急不行耐,抢过小册子检察起来,见果真不错,心里大喜,手都有些哆嗦起来。
随即他脸色一变,喝道:“究竟是谁,这么斗胆,敢抢我的工具,林洛,袭杀你的那人,你可认识?”
林洛扫了旁边的县令一眼,躬身答道:“是衙门的捕快郑泽,他说...他说是奉县令的命令,来提审小人。”
砰!
胡明正猛地一拍桌面,桌上的杯盘跳起老高。
“乱说八道,本官一整天都和李令郎在一起,片刻没有离开,哪有时光做这种事!”
林洛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免得被县令记恨上。
郑泽以县令的名义带走林洛,牢里的监差和四周牢房的囚犯都知道,所以他只得照实说,但如果因此被县令记恨可就不上算了,他以后还要在宁武县混呢。
李东阳摆手抚慰下县令:“老县公不必发怒,这帮贼子丧心病狂,什么事做不出来,连本令郎的车驾都敢闯,假传命令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胡明正马上转变脸色,化怒为喜,叹息道:“李令郎体恤下情,实在让下官不胜谢谢,下官失职,宁武县出了这种事情,有愧老府公的信任。”
胡明正重新落座,他适才的发怒半是装的,不外是做做样子,找个台阶下,倒不会真的怕被怀疑。
落座后,胡明正眼睛一转,说道:“杨大人,那郑泽是你的手下,你可了解他身世?”
县尉杨全义是个大老粗,本就不擅长和令郎哥打交道,虽然在旁边作陪,也不外默默地喝酒吃肉,只偶尔赞同两句。
没想到县令话锋一转,竟然把事情带到自己头上。
杨全义回道:“下官手下这么多人,哪能个个记得清楚,不外,我倒是知道,郑泽武艺精湛,是把妙手,林洛你身上有伤,还能把他格杀,倒是让我另眼相看。”
来了!
林洛心里一凛,适才县令和县尉的扯皮推诿,和他关系不大,现在才是对自己的考验。
他挺直了身体,体现出有些自得的样子,没有丝毫心里有鬼的迹象。
“回禀李令郎和两位大人,小人已经进入九品!”
“嗯?”
一阵惊奇的声音,房间里的几小我私家第一次正眼看过来。
在大梁朝,入了等的修士,就不能再轻易视之了,更况且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九品。
倒不是说二十岁出头的九品有多灾得,像李东阳,十七岁入品,现在才二十四五,比林洛大不了几岁,已经八品了。
但至少,二十岁就到九品,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突破,以后生长到七品绝对没有问题。
在修行的品级体系中,七品看上去也不外是个下等,似乎很渺小的样子,实际上七品的妙手已经很难得,一个县也没有几个。
林洛既然已经进入九品,自然不用再回覆为什么能打赢郑泽的问题,入等和不入等,这是两个世界。
李东阳旁边的武不平狐疑地看着林洛,转头道:“令郎,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李东阳明白他的意思,太上玄阴炼体大法就藏在林洛身上,而他恰好突破了境界,任谁也会觉得蹊跷。
胡明正和杨全义也脸色一肃,如果林洛真是擅自修炼了李令郎的功法,今天他必死不行。
虽然朝廷严禁擅杀入等的修士,可偷学别人功法的人,不在此例。
杨全义道:“确实很巧,早不突破,晚不突破,偏偏令郎丢了秘法,你又因秘法失窃被关在牢里,竟然在牢里突破了,你又什么想说的吗?”
听他们这么问,林洛反而放下心来,看来他们没法辨认别人到底修的什么功法。
要否则直接拿下他探查就是了,何须多此一问呢。
林洛定神道:“小人也不知如何解释,当日与那贼人拼杀,生死之间力量用尽,在牢里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窍穴疏通,有要突破的迹象,于是运转功法,在牢里破入了九品。”
林洛的话,至少外貌上听着没有问题。
众人都看向李东阳,这事最终照旧要靠他决断。
李东阳却笑了笑,说道:“这部功法不是谁都能修炼的,如果他胆敢修炼,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既然林洛现在还在世,说明他没敢擅自修炼,就给自己送过来了。
这在李东阳看来,正好证实了林洛的忠实,这让他很兴奋。
李东阳既然这么说,其他人不敢有异议,房间里的空气放松下来。
杨全义道:“凭据规则,入等的修士就不再是普通的捕快了,胡大人,不如今天就把林老弟升任捕头的文书给发出来如何?”
杨全义态度转变很快,已经开始以兄弟相称了,似乎适才怀疑林洛的不是他一般。
这种卖人情的事,胡明正虽然不愿意放过。
而且他也看出来,李令郎因为功法已经找回来,心情相当愉快,对林洛的观感不错,所以他也乐得凑个趣。
于是胡明正就地应承下来,把林洛升了本县第三位捕头。
胡天才一路随着林洛来到至福楼,进了房间,早被房间里大人物们的气场吓得像是入了冬的知了。
他先是听着林洛在几位大人面前侃侃而谈,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厥后又听说林洛入了九品,升了捕头,又是羡慕,又是赞叹,只觉得人和人真是差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