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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落长安

第四十五章 得势

玉落长安 七瑾言 2490 2022-01-06 16:37:18

  被打了一下的赤木这才明白,大誉人的厉害不是能从外貌上看出来的。

  就像寻北这样一个外貌看着白皙的小哥,跨上马向蛮狄人挥下屠刀时是一样的凶悍,这个看着得了破伤风似的老头,打起人也是绝不手软。

  于是他只妙手脚麻利地证明自己留下来的须要性。

  沈南玉被昨日宴席上的一幕伤了心,伤了心她就不愿再多说话,所以跟费度说了那一句之后再无多言,只是静静地透过窗棂看着赤木不太熟练地将地上的土胚粘上墙。

  当初这园子初建时不知是怎样的气派堂皇,只是如今因着战乱连年,后墙的这几个院子已是破败不堪。

  这样破败的地方,如今却是能让沈南玉安放身心的地方。

  从这个破败的院子里望向外面,天照旧蓝的,阳光也照旧暖的,风风雨雨都暂时屏蔽在这院墙之外,倘若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也会兴奋有这么一块瓦墙之地收容他最疼爱的掌上名珠。

  ……

  眼前一闪,沈南玉看到低矮的院墙处进来了两小我私家。

  府里养马的阿诚来过这院里频频,所以沈南玉对这个手脚麻利人却有点木讷的马倌有些熟悉,不外他身边那个叫于旺才的却是从来未曾踏足过这种破落院子。

  此时阿诚手里拎着一副牛羊杂碎,怀里还鼓鼓囊囊地不知塞了什么工具摸进了院子。

  正在把弄参株的费度见到阿诚便眼前一亮,连忙找了一个他认为的好地方将参株先藏了起来。

  他最近帮这阿诚看好了头胎难产的母马,之前便孝敬了好几罐子藏在马栏里的私酿酒,今日是因为营里的牛羊杀了,按老例分给府里的下等奴仆一些内脏,所以他便巴巴地拿来给费度了。

  于旺才半路看见了他,听他说是要来这义庄院子,便脚赶脚地跟了过来。

  费度接过杂碎,马倌有些欠美意思地说下人院里只分着这些工具,叫费度不要嫌弃。

  费度却绝不介意,说自己当年游历蜀地学了一手绝活。

  他将这些下水裹上糠饼,翻炒出香味,又把瘫在床上装病的沈南玉拖下床,指挥她去清洗内脏,然后又用义庄里那些厨具弄出了个香锅,倒也像模像样。

  看在有吃的份上,沈南玉很配合的任费度呼来唤去。

  昨日在宴席上,听到那些诋毁父亲言词的她是粒米末粘。

  十几岁以前的锦衣玉食如同烈火烣尽,刮骨重生后这一份腌臜下水比起昨日营中的酒水让她更为轻松。

  于旺才见状,连忙说道:“哎哟,费伯怎么能让你来干这些,我来我来。”

  于旺才的娘舅老爷即是府里的于管家。

  对于近段日子里,府里两位令郎因为这个长得俊俏的义庄奴隶大起纷争的事他是早有听闻,尤其是在听到于管家说二令郎将一株千年的人参厚赏给了寻北之时,脑子灵醒的他早就想过来套近乎了,幸亏他手下的阿诚居然跟这死人院子里的费度老头有点友爱,这才让他寻着时机。

  “小哥,看不出你这般厉害啊,这世子身边的书童没做两天,这二令郎又抢着要你去他院子里去了,二令郎这般宠你,你以后可就吃香的喝辣的吧……”

  沈南玉闻言嘴角勾了勾。

  这真是,无势叫寻北,有势叫小哥,鸡犬得道升天怕就是这种感受吧。

  才不外是听闻自己被二位令郎争相笼络,这府里的势力风向便转得可够快的。

  她装作懵懂的样子:“我刚到这府里不久,还不知道二令郎有什么隐讳呢,于年老能不能说说一二?”

  于旺才见她眨着眼睛的样子,恍忽间只觉得像是见着了林中的鹿精,眼中自带水雾矇眬。

  于旺才心里暗道,难怪两位令郎都被勾了魂似的,这人果真生了一副妖精的皮相,连自己这种欠好男风的见了都觉得三魂被勾了二魂。

  男风这种龌龊事他管不着,他只想管自己兜里能不能捞个三瓜俩枣的利益。

  他稳了稳心神,说道:“那你可问对人了,我从小随着我娘舅在这府里长大,这府里犄角旮旯里的事我全知道。”

  沈南玉静静听他说下去。

  “这府里两位令郎啊,世子就不用说了,待人温和,府里如今就一个陆夫人管家,随着他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二令郎嘛,现在倒欠好说了,我见你人好,我才跟你说几句真心话,这若是放在以前,我断然不建议你随着二令郎……”

  于旺才眼珠子滴溜溜转道:“不外如今嘛,情况又纷歧样了,这二令郎不是才升了营骑小将吗,虽然还没有奏报到上面去,可是只要打频频仗,有了王爷的呵护,二令郎只要稍微使那么几下劲,这可全是妥妥的军功啊……”

  沈南玉微不行觉的叹了口气,连府里一个下人都从这封赏之中看出玄机,陆夫人肯定也看出来了。

  为了这个世子之位的稳固,这往后晏二令郎的日子只怕更要横生风浪了。

  于旺才又道:“不外二令郎对底下的人可真是没得说,你看那阿瑟,跟我一样是个家生子,他骑马照旧我教的呢,如今跟在二令郎身边,倒混成了个二等侍卫……”

  于旺才眼里很是不平气。

  虽然同样是作为家里下人生的孩子,但是于旺才的娘舅是管家,而阿瑟的母亲只是个来自漠北的蛮夷奴隶,而且生下阿瑟后不久就死了,小时候于旺才可没少欺负阿瑟。

  当初王爷来挑人服侍二令郎时,他因为畏惧以后会要上战场,所以畏惧不愿去,而阿瑟因为往日被自己欺负狠了,头都没回地便跟了去。

  如今风水轮流转,眼见阿瑟在二令郎面前很是得脸,职位也一跃凌驾自己,于旺才又不由得痛恨连连。

  做侍卫可比看马养马气派体面得多了,究竟跟畜牲打交道怎么能跟人打交道相比有油水可捞?

  沈南玉微微一笑:“若我能得二令郎青眼,一定帮你美言几句,说不定你也可以去营中做侍卫了。”

  于旺才讪笑道:“倒纷歧定要做侍卫,只要互市开了之后,这营里马匹交易能由我做主就好了……”

  沈南玉不由得吃了一惊,看不出这于旺才胃口这么大。

  镇西铁骑营所需战马,除了一些是自己养的,其余的皆要通过互市与漠北夷民交易和配种。

  这于旺才不外是管过几匹府马而已,居然想染指营中战马。

  不外转瞬她便掩下心思,装作看不懂其中关窍,大大咧咧的应承:“若是有那时机,我一定帮你提一提。”

  于旺才兴奋得一拍她的后背:“这就太好了,我告诉你啊,虽然大令郎是世子,其实二令郎才最得王爷欢心了,他说什么王爷一定能同意。”

  那边费度坐在半截树桩上抿着酒,这酒是阿诚偷摸拿过来的,府里规则严,不允许下人白昼饮酒。

  他看见那于旺才跟个苍蝇似的围着沈南玉套近乎,对于旺才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费度心里可是门儿清,他眯了眯眼睛,对阿诚说道:

  ”这酒相当不错,你有这手私活,怎么不跟王爷说出去开个酒坊?这酒若能特供,可赚得海了去了……”

  费度叹息了一声,似乎在替有一手酿酒好活却胸无雄心的阿诚因为错失金山银山而惋惜。

  阿诚连忙摇头:“那哪敢啊,私酿酒去卖,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也就是这朔州偏远,我不外酿几坛子自己喝喝而已,我们这样的下人,一辈子就是吃这下水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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