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颎
见陈昶之前，高颎被杨广拉到了一旁。
“陛下，你找老臣作甚？”
高颎有些激动。
他曾经被先帝贬职，直到大业初年，才被重新启用。
后又因为仗义执言，屡次批评杨广铺张浪费，逐渐被杨广疏远。
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被杨广私下叫来。
也不知为了何事？
“高卿，这些年苦了你了。”
杨广语重心长道。
仅仅一句话，就令高颎的眼眶湿润了。
“陛下，老臣不苦。”
高颎抹了一把泪水。
君臣之间，一言难尽。
当年他辅佐先皇的时候也一样，仅仅因为一句污蔑之言，就被贬官为民。
被杨广冷落，也算不了什么。
杨广瞧着高颎的模样，心中也感伤不已。
如果不是陈昶的一番看法，他也不至于改变。
陈昶说他是千古一帝，只是太过贪功冒进，动摇了国家的基础。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杨广希望自己可以纠正。
好比，让宇文恺重新督造大运河。
再好比，重新重用高颎！
“高卿，朕想让你去见见昶儿！”杨广开门见山道。
“昶皇子？”高颎一脸凝重。
身为开隋九老之一，他很清楚杨广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皇后所生二子，宗子杨昭英年早逝，次子杨暕人品低劣，唯有流落在外的陈昶可以托付。
“不知和昶皇子长谈需要注意什么？”高颎一脸恭维。
“不难，顺着昶儿的话说就行，他说要炼制精盐，你博学多才，务必为朕把把关！”
“他的某些看法和高卿很像，你们应该聊得来！”
“他并不知道朕的身份，以为朕是私盐市井，所以你也不能说漏嘴！”
杨广随口嘱咐了几句。
“老臣遵旨！”
高颎再次行礼，就走进了庄子。
他瞧着萧皇后居然也在这里，可见天子、皇后对昶皇子的重视水平。
攀上昶皇子这棵大树，应该不亏！
杨广目送高颎的背影，寻思着他和陈昶会聊些什么。
陈昶能够拿出《水利工程》这样的奇书，连恃才傲物的宇文恺都惊掉了下巴。
他本想向陈昶询问关于粮食的问题，没想到到头来却在讨论盐铁运动。
如果真的能提炼出精盐，于国于民，也是大功一件！
高颎来到了陈昶的房间，陈昶一脸笑意问道：“你就是高爷爷？”
“对，我就是。”高颎毕恭毕敬的坐了下来，“你爹说你要革新炼盐工艺，而且提炼精盐，这是不是真的？”
“虽然是真的！”
陈昶将《精盐提炼工艺》递了已往。
高颎博学多才，精通天文、地理、医学、算术……天底下的学问，没有他不知道了。
可陈昶递过来的这本书，却把他看蒙了！
“这……这这……炼盐还能这么炼？”
毫无疑问，这本书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如果书上所写的是事实，那炼盐的工期会大大缩短，不仅能够提炼出精细的食盐，在成本上也会淘汰不少。
盐铁向来是国家的重中之重，如果这套精盐工艺能够推行，对大隋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公……令郎，这本书你是从哪儿来的？”高颎战战兢兢问道。
“机缘巧合获得的，高爷爷，我希望咱家的制盐作坊能够快些革新工艺，这样才气够在天下大乱之前，赚到足够多的钱！”陈昶一脸严肃。
“天下大乱……这是何意？”高颎有些懵，却只能顺着陈昶的话说，“这是关乎到国计民生的大事，我一定会遵照行事的！”
说着，高颎就站了起来。
他和陈昶并肩而行，来到了院子里。
杨广早就恭候多时了，一见高颎出来，就立马询问：“高卿，精盐工艺可行否？”
“可行！虽然可行！”高颎一脸兴奋，他的手中紧紧拽着那本《精盐提炼工艺》，“家主，这可是大事，请容我先行一步！”
高颎离开了之后，杨广又看着陈昶。
“昶儿，你一直卧病在床，开凿运河之法和精盐提炼之法，又是从何而知的？”杨广好奇询问，他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爹，你不知道庄周梦蝶吗？”陈昶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借口搬了出来，“我虽然一直昏厥，却早已经神游太虚，神人在耳旁嘱咐，我所幸记下了。”
“庄周梦蝶？神游太虚？”杨广缄默沉静了一会儿，“难道真是天助我也？”
身为昔人，他自然不会怀疑鬼神。
陈昶全愈之后的所作所为，说不定真是神人资助。
如此一来，大隋的基业自然稳如磐石！
可陈昶说天下会乱，这又从何说起？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杨广本想再和陈昶攀谈两句，萧美娘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看看天色，简直是回去的时候了。
“昶儿，我和你姨娘要走了，你放心待在庄子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福伯即可。”
杨广付托了一句，随后就牵上了萧美娘的手。
他正准备带着皇后离开，萧美娘又开口了。
“昶儿，我瞧你庄子上连一个使唤丫头都没有，衣食住行全是福伯那帮粗人打理，长此以往可不行，所以我要送一个婢女给你！”
说着，萧美娘就招招手。
她的随行宫女立即来到了陈昶面前，十四五岁，一脸稚气，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看起来灵巧可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神有些凶！
“昶儿，从今天开始，翠云就是你的婢女了！”
萧美娘轻轻的推了裴翠云一把。
陈昶并不喜欢眼神太凶的女人，忙道：“姨娘，我可以拒绝你的美意吗？”
话音刚落，裴翠云就勃然震怒：“你以为本女人稀罕伺候你吗？不要拉倒，你自个儿照顾自个儿吧！”
“翠云！”
萧美娘面色一沉，裴翠云马上不敢多说半句。
杨广和萧美娘没有过多的延误，就离开了庄子。
马车上，杨广突然说道：“美娘，你让翠云给昶儿当婢女，是不是有什么此外心思？她可是门阀千金，难不成你想借此时机为昶儿选妃？”
“陛下，瞧你说的？我只是觉得昶儿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照顾，才把翠云留下的。”萧美娘矢口否认。
“就算你不认可也罢，朕心中清楚得很！”
杨广对妻子很了解。
“无论昶儿是不是后继之君，他都需要世家门阀支持，翠云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她性格坚强，连朕都被她阻挡过。”
“就算真的跟了昶儿，也只能为侧室，不能为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