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一事正式落实后,傅弘之和毛德祖也都离开长安。
傅弘之所练的长宁府军主要运动在关中西侧的平凉一带,那里水草肥美,最适合战马生存繁衍。况且往北就是萧关,也可以视察胡夏的动向。
毛德祖所领的永安府军则是拱卫长安、咸阳,训练步战。
二人都是经验富厚的老将,训练一些新卒问题不大。
等胡夏的战马送来后,两边各自的两千士卒也抓紧时间训练起来,究竟马上就要秋收了。
秋收对于关中来说是真的不容易。
先是后秦自己连年内斗不止,又是刘裕攻占,赫连勃勃骚扰。导致关中这几年虽然没遇到什么大旱大涝,收成却少的可怜。
要不是刘义真从王镇恶那里借来了粮食,外加震慑住世家,让他们不得抬升粮价,关中或许早就乱了。
但一切的磨难在今天终于是结出果实。
因为租庸调制下官府除了组织黎民修筑新长安外还修缮了关中大部门的水利,让今年关中的庄稼长势喜人。
此时刘义真带着王修、杜骥等一众高官正来到长安西面一处农田观摩秋收盛景。
“岁稔年丰黍稷香,重农固本国运昌。”
别管其他的工具搞得再花哨,农才是王朝之本。
所有人看着这金灿灿的田地,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今岁所收能有几何?”
刘义真有意校考。
数字在关中流行已有泰半年,只要稍微有点上进心就能学会其简朴的运算方式,立即就有仕宦报出:“关中共种田三千五百万亩,亩产二石的话则共有七千万石粮食!”
刘义真很兴奋。
虽然真实产量肯定不行能是七千万石,但听着就让人乐呵。
每亩两石产量那是理想状况,平均下来每亩也就一石左右。
按十纳一的税率,理论上官府能收到三百五十万石粮食。
可这里面扣除折损。另有大田主世家吞并的土地,最后得手里预计也打个折。
也就是说关中今年官府或许能收到两百万石粮食。
这已经不少了。
甚至足够一场大规模的北伐战争。
不外账不是那么算的,包罗明年的种子另有留下必备的储蓄粮,两百万石粮食刘义真真正能支配的预计也就一百万石粮食。
这部门粮食的用处刘义真也想好了。
直接拿一半去和胡夏换战马与牲畜。
钱要花在刀刃上,粮食更是如此。
和胡夏换来的战马可以武装骑兵,耕牛可以开垦田地,羊羔可以当做肉食强健体魄。
“王刺史,我记得胡夏送来的一批羊还在?”
除了战马,胡夏送来最多的就是羊。
王修颔首:“约莫有三千多只。”
“将公羊挑出来一千只。”
王修虽然允许,但却不太明白刘义真的意思。
“我要分予关中黎民。”
一千只羊分给关中黎民,预计黎民都吃不上一嘴肉淡个嘴的。
但刘义真本意也不是让各人都吃饱,否则每个几十万只羊照旧不要想了。
但有些事不能只看结果。
还要看目的。
大地丰收,官府分羊。
让关中黎民过上了几年来都没有过上的好日子,这是一个态度。
告诉关中黎民,也告诉还对关中有觊觎之心的人一句话:只有朝廷能让关中黎民过上好日子。
“今秋一过,我大晋在关中就算彻底有了基本!”
虽然,刘义真没说出口的是他刘义真也彻底在关中有了基本。
“恭贺朝廷,恭贺长安公!”
其他官员自然也是拱手相拜,对刘义真庆贺。
“哈哈哈哈哈。”
刘义真爽朗的笑声响彻关中田野。
秋收一到,关中各地黎民都开始拿起镰刀收获粟米和小麦。
看着粮食到了手里的那一刻,黎民才真正是放下了那一年都提着的心。
“这是粮食啊!”
另有一些黎民或许是因为前几年收成欠好或者是家中遇到过什么变故,居然有不少人都握着麦穗嚎啕大哭起来。
“瞧你那没前程的样子!”
有人一边说着别人,自己却也望着土地思绪万千。
“今年冬天不会冻死人喽!明年也能吃饱肚子!”
对于黎民来说另有什么比这更满足的呢?
“不光如此,听说长安公还分下来了一千只羊!有人唤作那羊叫“千福羊”,没准我们还能尝尝荤腥呢!”
一提到肉,这让各人都留下口水。
现在除了豪富大贵之家,普通黎民想吃肉除了自家养的鸡鸭鹅就是偷偷去捕条鱼、猎只鹿解个馋。
这羊是什么滋味,大部门人其实都还不是很清楚。
一群黎民就这么一边干活一边憧憬美好的未来,这时却看到不少僧侣居然来到他们面前。
旧释教在关中黎民中照旧有些影响力的,见僧侣前来,立即就有黎民送上斋饭。
“阿弥陀佛,贫僧和众位师兄弟不是来化缘的。”
为首的僧侣婉拒黎民后突然一撩僧袍,漏出自己的肌肉来。
“如今关中秋收,我等是奉师命下山来资助列位的。”
“万事皆有因果。贫僧助列位割麦子,诸位有心就前往僧导大师坐下去聆听教诲,宏我佛法即可。”
立即,这帮僧侣居然真的一个个光着膀子拿起镰刀帮一些上了岁数的老者开始收起麦子,看得黎民是目瞪口呆。
“这是僧人?”
“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僧侣不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
帮黎民干农活,怎么看都和以前的僧侣纷歧样吧?
关中如此的场景另有许多,以往五体不勤的僧侣居然开始主动帮黎民做起农活,即便做完也不收取任何酬金。
“我等自有长安公赐予我等的佛田,其上种出的粮食足够我空门生食用,怎么还会美意思接受黎民的施舍呢?况且我们资助黎民也只是在进行自我的修行,寻找心中的佛性,以期待能明白成佛的原理。这种不是无欲无求的资助,怎么值得别人夸赞呢?”
一时间,禅宗的僧侣在关中黎民心目中的口碑爆棚,许多黎民在得知禅宗教义不禁人欲后主动送家中子侄去学习禅宗佛法。
如此,一种差异于以往的思想借着禅宗这个壳子在关中不行抑制的流传开来。
人人成佛。
或许真的可以实现。
就在刘义真埋下的种子一粒粒开始发芽的时候,吴提和叱干阿利也找上门来。
“祝贺长安公关中丰收,只是……是不是也要开始互市了?”
两国现在国内的情况都很欠好。
胡夏被刘义真霍霍,柔然被拓跋焘霍霍。现在国内矛盾十分尖锐,要是还不能从刘义真这获得援助两国怕是要从内部先爆炸。
刘义真虽然也不想看到那副局面。
否则胡夏柔然一乱,得益最大的绝对不是刘义真,而是北魏。
哪怕是恶心北魏,刘义真也要给两国资助。
所以这次刘义真也没有挤兑两人,允许他们粮食一收上来就和他们贸易。
衣物、食盐、器具也一样。
至于铁和武器……
这玩意明面上是被禁止的,但刘义真不信一些世家会放着这块蛋糕不吃。
走私肯定是会有的。
但刘义真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自己都去分一杯羹。
虽然铁和武器会提高胡夏柔然军队的战斗力,但短时间内晋军的军队应该不会和两国起冲突,就让北魏去头疼吧。
况且在一定水平上这也会拉动需求。
拉动需求后就要扩大生产。
刘义真的水车和炉子可就那么明晃晃放在窑厂里,若是世家里没有智慧人发现那玩意的作用,刘义真只想说这种猪队友不要也罢。
等铁的产量一上去,那刘义真有一千种要领提高自家军队战斗力,胡夏和柔然都躲一边去。
这是阳谋。
有的时候主动去做的效果真的可能不如被动期待。
甚至刘义真都不介意铁的产量增加后卖一些到北魏去。
到时候看两边拿着低端铁器互砍,晋军则装备着比他们高一个条理甚至高两个条理的武器泛起,想想就让刘义真忍不住笑作声。
哎?
我不是兔子吗?怎么做的全是鹰酱的活?
罪过罪过。
但没想到的是叱干阿利接下来还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长安公,我等想请一些禅宗僧侣去北方传教。还请长安公准许。”
这个请求是刘义真没想到的。
关中那么多好的政策和新鲜玩意,他们居然盯上了禅宗?
其实这倒是刘义真误会了。
有些工具不是想搞就能搞出来的。
好比汉胡平等。
胡夏敢搞这个除非赫连勃勃疯了。
在胡夏就是匈奴人聚敛其他游牧民族,然后再一起聚敛汉人。
要是搞汉胡平等,岂不是意味着除了匈奴外的其他游牧民族没得聚敛了?
他们不跳脚才怪。
虽然,柔然也一样。
至于均田……
别闹,原来就没几多田还均田。
游牧民族又不会种地,真的均田壮大的只能是汉人势力,最后的结果同上。
所以叱干阿利就盯上了禅宗。
在他看来这帮僧人傻的可爱。
居然无偿资助别人?
如果胡夏每小我私家都能信奉禅宗,岂不是说胡夏会酿成一小我私家人乐善好施,能被匈奴用最低成本统治的国家?
刘义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叱干阿利。
让释教去游牧民族传教……
那里可没有能让僧侣稳定生存下去的条件。
也那里也没有足够强大的文明去包容改善释教的一些糟糠。
更没有一个刘义真用他脑中的先进思想去给草原的僧侣指引门路。
禅宗到了那边多数和关中的禅宗完全纷歧样。
最大的可能就是和萨满教相融合,降生一个类似于高原密宗的产物。
那玩意……可贻害不浅啊。
但叱干阿利主动找坑,刘义真虽然是要满足他啊!
和僧导大师一说这事后,僧导坚决派自家师弟道融去胡夏传教。
嗯,去的照旧个半吊子。
希望赫连勃勃别在以后把气都撒到道融身上吧。
很快。
大批的陈年粮食被送到胡夏与柔然,而新粮则注入粮仓。
今年的收成和刘义真预估的差不多,就在两百四十万石。
刘义真还特意拿出十万石粮食送去给朱龄石。
人家把自己当空气,刘义真不能把人家当空气。
再说,请大晋将士吃新粮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而随着秋收,新长安那边自然也是停下工来。
关中的冬天太冷,今年的工期基本也算结束。剩下的活要等来年再干。
刘义真也在最后工期的时候抽闲带着高允一起去看看新长安。
高允这些日子学几何学魔怔了,看到新长安的时候居然开始拿手不停比划。
“这里错了!应该用三角形,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结构。”
“另有那里!怎么能做出圆形的地基呢?”
“这个设计有意思,我看看能不能算算它的面积。”
卖力监工的王买德疑惑的看了看高允,又看了看刘义真。
那意思很明显。
你从哪找来这么个疯子?
“不用理他。”
刘义真带高允出来就是想带他透透气,想疯就疯去。
“长安公请看,如今主体街道都已经修好,现在就差屋舍宫殿了。”
王买德向刘义真介绍新长安的施工情况,总体来说没有延长工程,和设计图基底细仿。
“倒是辛苦了。”
王买德对新长安倾注不少心血,多的是旁人没看到的心酸,此时刘义真的一句话也让王买德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等修完新长安,我会上表太尉。到时候怎么也能得个一郡太守。”
刘义真在给王买德画饼的时候王买德的眼神却有些诡异。
“长安公,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刘义真一脸疑惑。
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怎么坑胡夏,啊差池,和胡夏贸易,建设美丽胡夏。还真有一段时间没关注此外事情。
“长安公,太尉称公了。”
“哦,不就称公了嘛!”
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就是刘裕……
但突然,刘义真嗓门提高八度:“称公了?”
“嗯,称公了。”
义熙十四年,刘裕接受相国、总百揆、扬州牧的官职,以十郡建“宋国“,受封为宋公,并受九锡殊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