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很难解释。
一个掌握了“在梦境里影响现实”能力的土蜘蛛能够被自己一刀斩杀这种事情完全不切合常理。
“算了。”晴子摇头不计划继续深究,“或许有其他前辈脱手吧。”
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从一旁其他人的脸色来看,良守相信他们也抱有同样的看法,于是,他没有计划继续述说自己在梦里所思考得出的那一套逻辑。
究竟如果没有品级,法力也不重要,那么又如何解释阴阳师之间的强弱呢?
如果真的没有品级,那为什么晴子现在就是比他强?同样是操控火焰的“陵光”,良守的威力显然不如晴子,而这不就是“品级”存在的最好证据吗?
所以,否认品级的存在,无异于一场堪比“光速稳定”或者是“波粒二象性”一般的颠覆性革命。
“你说你在梦里梦到了‘贺茂久雄大人’?”晴子显然没有同样没有把儿子的“妙想天开”放在心上,她更体贴的是良守见到“贺茂久雄”且被对方提醒这件事情,“或许就是贺茂久雄大人黑暗掩护了你。”
“也许吧。”良守嘴上认同,但心里不这么想。
虽然自己和贺茂久雄相遇的次数不多,也谈不上什么熟稔,但是仔细回忆梦中那个“贺茂久雄”给他的感受却怎么都和自己在现实里见过的纷歧样。
横竖他不就是不觉得真的贺茂久雄会这么说话。
又被拉着做了些检查,良守才被部署重新住进了另一间病房休息。虽然他看起来已经彻底康复,但是因为此前诅咒的诡异,医院医生为了保险起见照旧计划让他再多住几天。
躺在病床上,良守有点失眠。
他坚信自己的所思所想没有错,可是,品级真的不存在吗?
在梦中情况紧急,他没有细想直接抛弃了品级,但是现在冷静下来转头想想,自己的想法是否又有些过于武断了呢?
如果真的没有品级,似乎一切又都乱了套。
更况且……
纵然假设他所想的都是对的,那么就一定会引申出一个前提,那个梦里的“贺茂久雄”知道一切。
他知道“品级”差池,他知道现在的“体系”差池。
于是,这就引起了另一个完全无法解释的问题。
岂论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贺茂久雄”,为什么一个明明已经有人知道的工具,却完全没有任何存在的迹象?
这种感受,就似乎当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已经被提出并生长得很完善后,物理学界还在认为牛顿的经典力学是真理,基于此他们甚至还坚信“第一推动力”,而所有关于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纪录完全从世界上消失了。
是因为在种种小说动漫等艺术作品中常见的“厚古薄今”?
不,这没有原理,如果土蜘蛛能活到现在,那么平安时期那些大妖怪没原理全部都真的消失了,凭据“厚古薄今”的逻辑,它们掌握着那些“强大”的“真理”,一定不行能会被现代阴阳寮所压制。
如果这些工具真的失传了,那阴阳师不是应该被吊起来打吗?
这样一来,往阴暗一点想……
答案就只能是阴谋论般的“御门院与贺茂等名门望族隐藏了真相以生存他们高屋建瓴的实力”。
但是这种阴谋论自己就很离谱。
御门院和贺茂要多铁板一块才气把所有的工具都藏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露出来?而且花开院呢?他们可一直都不太听从阴阳寮,想要做到这个总得在实力上不弱太多吧?他们也默契地藏着掖着?另有奈良的僧人呢?他们可没有家族啊?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为了帮贺茂和御门院而煞费苦心?
就算是他们全部告竣了协议,那妖怪呢?
不是说掌握了真相的人就一定要把工具宣布出来,但所有人甚至妖都默契地把这个东XZ得像完全不存在,一点迹象都没有,这是不是有点太皮铺了?
“我有一座宝山,但如果被人知道了就会很麻烦,所以我必须把这座宝山藏起来,有点宝物都不能拿出来。”
良守不能否认或许真的会有这种人。
但是……
“我们共有一座宝山,如果被更多的人知道了就会很麻烦,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把这座宝山藏起来,即即是我们是敌人,是竞争关系,但是谁都不能用,各人必须当它不存在。”
这可能吗?这简直就是扯淡!
所以他从来都觉得阴谋论只能乱来没脑子的傻瓜。
那么,如果以上两种最简朴无脑的推测都被否认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品级”成为了岂论是人照旧妖公认的“真理”呢?
一个谜题的解开总是陪同着更多的谜题泛起。
这段已经记不清前世出自哪里的话就这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真是有趣。
良守突然间有了一种自己正站在时代风口浪尖上的幻觉。
这种感受就似乎是“物理学的两朵乌云”。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性格属于谨小慎微以至于有些内向懦弱类型的良守第一次有了“也许我真的能成为大人物”的感受。
带着疑惑而又隐约有些兴奋的心理良守终于忍不住疲倦慢慢睡去。
……
良守再次来到了那个公园。
这一次他同样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梦中。
“贺茂久雄”已经早早坐在长椅上等着他了。
“前辈。”良守躬身一礼。
“前辈?”“贺茂久雄”笑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不是真的“贺茂久雄大人”对吗?”良守兴起勇气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贺茂久雄”也不生气,反问道。
“我不知道。”良守的回覆显得一场耿直,“总之就是,感受不是。”
“感受不是?”“贺茂久雄”哈哈大笑起来,“这可真是个有趣的回覆。”
“简直。”良守接话道,“其实我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回覆。”
“贺茂久雄”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感受怎么能作为判断尺度呢?一定要找到证据,至少要有线索,才气做出决断,否则如果犯了错,就没措施收拾了。”良守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是已往的我,一定会这么阻止自己。”
“那现在呢?”
“现在?”良守笑了,“我觉得傻傻的。”
“傻傻的?”
“感受就是感受啦,想说就说啦。”他是这么回覆的,“就觉得自己以前笨笨的,总在想,如果我错了就会怎么怎么样,但是如果对了呢?其实现在再转头看,不管怎么做,只要不给别人添麻烦,不会伤害到别人,不会引起无法处置惩罚的恶果,怎么选择只是自己的事情吧?”
“所以,“想说就说啦”?”
“嗯。”良守颔首,“最坏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惹到真正的“贺茂久雄”大人吧?不外只是认错人这种事情,就算是真正的久雄大人也未必会放在心上吧?”
“哈哈哈哈哈!”“贺茂久雄”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一会儿等他停下来,又开口问道:“你似乎并不奇怪我会在这里。”
“是啊。”良守理所虽然所在头,“我就觉得您一定会在。”
“一定会在?”
“是啊。”良守说道,“在我面对土蜘蛛的时候,您泛起点醒了我,而当我杀掉土蜘蛛之后却直接醒了……”
“你觉得我必须要再泛起一次?”
“感受是这样,否则就觉得不完整。”良守想都不想直接回覆,“这种感受就像是‘仙人授艺’一般的经历,总得要有个结束吧?不能有头无尾就这么只有一半吧?”
“哈哈哈哈哈!仙人授艺,仙人授艺!”这一次,“贺茂久雄”笑得比此前还要夸张,他一边喘息一边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既不是什么仙人,也没什么艺可以授。”
良守平静地站在一旁。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来见你,只是因为我想见你,其实什么都不能给你,你会不会很失望?”“贺茂久雄”平静下来,开口说道。
“不会。”良守摇头,“我觉得您会来,您也想来,这不就已经够了吗?”
“是啊,这就够了。”“贺茂久雄”满意所在头,“已经完全足够了。”
“不外……”良守看着对方,犹豫再三照旧忍不住开口。
“这已经完全足够了。”“贺茂久雄”却又重复了一遍,同时打断了良守的话。
良守不作声了。
“你看到的才是你,你想到的才是你,你,才是你。”“贺茂久雄”的声音变得很远很远,以至于良守都不确定自己听到的究竟是不是贺茂久雄的声音。
他默默念叨着对方最后留下的那句似乎哑谜一般的话。
再抬起头,贺茂久雄已经消失不见。
可是远远顺着公园似乎悠长无尽的小道望已往,在漆黑的夜色的笼罩下,似乎又隐约有一个身着玄色水干的男人正骑着一头巨大的黑虎慢悠悠地走着。
似乎时注意到良守在看向他们,那只黑虎似乎回过头,但因为一片漆黑,良守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明明隔了很远,良守却觉得自己能看清对方张口吼了一声。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