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平咱来辩一下子呗?
说时迟,那时快。
那人只是单手一翻,便不知从那边便出了一把匕首,疾步向着始皇所躺的位置奔去。
显然,他并不是被李瀚的手法震惊,他……是一名刺客!!
刚适才花费了大量心神为始皇扎针的李瀚看着急速奔来之人手中利器,傻了眼。
“给政哥看个病竟然都如此危险?不外还好,他的目标应该是政哥,跟我没啥关系!”
“不行不行,果真如我所料,这大秦认真是危急四伏,今天这票干完,我照旧老老实实黑暗积贮力量早日跑路!”
电光火石间,李瀚心中思绪万千的同时,大秦这边也早就迅速地做出了反映。
“有刺客!”
高公公的一声尖锐的召唤响彻了整个大殿。
一直贴身掩护始皇的影密卫统领章邯从帘幕后窜出,一个飞身扑了上去。
这边刺客刚要得手,便被章邯拦了下来,双方开始缠斗在一块儿。
双方只是交手几个回合,刺客便已然落入下风。
这须臾的功夫,安宁宫也是被一群黑甲兵迅速困绕起来。
再加上重重困绕的黑甲影密卫,知道自己今天已然是凶多吉少的刺客心一横,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所幸放弃防御,直接一刀刺向章邯!
他自知刺杀始皇无望,想要用自己的名换章邯的命!
章邯似乎早就料到刺客会行此危招,神情冷漠的脸上毫无心情,硬是单手向着匕首抓去,抗下这一击并将其击退。
倒地的刺客还想挣扎,四周早就期待多时的影密卫一股脑围了上来,将其制服。
“旧燕皇室姬动?呵呵!”
章邯似乎与此人十分相熟,看着他冷笑一声,然后命令手下将其拖下!
这可不是普通的刺客,他不仅是墨家统领,更是旧燕皇室的余孽!
“末将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转身,章邯顾不上已经被匕首扎穿了的左手,单膝跪地,向着始皇请罪。
“无妨,在场哪位医师速速为章将军处置惩罚一下伤口!”
这种局面始皇已然经历多次,倒是面不改色,淡定地付托道。
“兼爱利他,以墨爱人!”
“暴秦不仁,必亡!!!”
这边已经被制服的燕国皇室正要被押解下去,却仍不忘在那里拼命呐喊。
听着这刺客的话语,李瀚嘴角微抿,并不说话。
不难听出,这是诸子百家中墨家的思想。
其实作为一个个过来人,站在历史长河的制高点看大秦,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要是以墨家思想治天下,天下早就再次破裂乱成一锅粥了,哪里还会有后世的千古华夏?
“尔等医师,救治秦人,助纣为虐,枉为医者!!”
“尤其是你……”
这位名叫姬动的刺客已经被拖到出去一段距离,一双虎目紧紧盯着李瀚,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明明医术超绝却甘当暴君走狗,为暴君医治绝症!”
“今日之事我已通过秘法传出,今日事后,我墨家上下定会尽全力追杀你这个走狗莠民!!”
???
站在一旁看戏的李瀚傻了眼。
我就老老实实治个病领点小钱攒攒跑路的盘缠我招谁惹谁了?
怎么莫名其妙成墨家公敌了?
那怎么能行啊!
自己这瘦胳膊细腿的,又不像政哥有影密卫日夜贴身掩护,要是真被墨家上下追杀,别说跑路计划了,自己这小我私家都一定凉凉啊!
念及此,李瀚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呵呵!”
一声冷笑响起,在场众人目光纷纷投去。
李瀚冷眼望着刺客,不屑地笑出了声:“左右此言,与那拘陷于井底的蛙鱼又有何异?”
各人有些懵圈……
在这种天子被刺杀的特殊场所,在这种各人都处于惊魂未定的特殊时刻。
别说说话了,这恨不得让人觉得喘下气都是莫大的罪过,怎么你小子竟然还敢在这里放肆冷笑?!
那边拖拽刺客的影密卫也愣了神,停下了手上的拖拽行动,这是要闹哪出?
其实李瀚也不想在这里出这个风头,究竟这完全违背了他低调跑路的宗旨。
只是若是放任这墨家统领就这么下去了,自己真被墨家上下追杀了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李瀚要在这朝堂之上便取消他们墨家这个念头!
“放肆!”
“还不将此獠拖下严刑拷打!留着他侮辱救治陛下的医师吗?”
影密卫听到命令刚想继续拖下,却被李瀚站出制止。
“慢着!”
李瀚径直走下台阶,疾步来到了姬动面前。
姬动丝毫无惧:“无道昏医,就你这种暴君走狗也配讥笑我是蛙鱼?”
“我墨家思想博大精深,又岂是你这种庸俗废医能够理解的?”
李瀚被骂,也不恼,嘴角微微上扬:“我理解不了?”
“那敢问左右,墨家号称兼爱平生,此中平生为何意?”
姬动从嗓子眼儿中冷哼一声:“虽然是这天下间众生!”
墨家门生自诩胸怀天下,墨家学说优于其他诸子百家,现在谈及墨家思想,姬动更是满脸皆是骄傲之色。
“天下众生?”
李瀚轻笑一声,眼神逐渐犀利:“既然是兼爱天下众生,那你为何要要咒骂我等医者医治秦人不得好死?”
“怎么,难道六国黎民是黎民,秦国遵纪守法的良民便不属你墨家兼爱平生中众生之领域?”
“……”
姬动一愣,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李瀚不给他思考时机,厉声接着道:“既然是天下众生,那你为何要因我医治始皇而令墨家上下追杀于我?”
“怎么,难道始皇陛下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吗?”
此话一出,在场几位臣子医师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始皇陛下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秦统六国,始皇成千秋霸业,哪有臣子敢把天子与平民黎民放在与一块儿比力?
偷偷瞄向始皇,只见他面色淡然看不出是喜是悲,不外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李瀚,似乎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见此情景,刘太医这才松了口气。
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李瀚这样的医术天才因为言语不慎而半路夭折。
听到这话,墨家姬动愣是一愣。
不外这姬动倒也不是闷人,短暂语塞之后便反映过来:“征战六国、杀伐无数!!此等千古暴君也配与良家黎民归为一谈?”
“千古暴君?”
李瀚眉毛一挑,重复一句,放声大笑。
“愚蠢!你竟然还在这里笑?世人皆说医者仁心,而你枉为医者!”
看到李瀚轻蔑的模样,姬动不禁有些怒不行遏,辱骂作声。
“这即是你墨家浅薄之处!!”
笑容瞬间收敛,李瀚双目射出一道精光!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现在,龙床之上的始皇双目徐徐亮了起来……
他很期待,李瀚接下来会怎么说。
“扫六合而大一统,不错,或许在你们这些六国皇室看来,确实始皇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成此千秋霸业者与那暴君二字又有何关连?”
姬动一愣,一时间没想好如何回应,就在这时,一声悦耳清雅的声音再度响起。
“秦皇征战杀伐,六国死伤不行胜数不说,他一统六国之后,繁刑重敛、严苛治国,各国黎民生活更是苦不堪言,这难道不是暴君行径?”
好家伙,今天这是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齐齐望去,反驳之人正是医家医仙端木静。
任由刘太医在一旁如何挤眉弄眼,她仍是耸立在那里,抬头挺胸,不愿坐下。
端木静自诩医家圣手,在她看来,光靠学医救不了黎民,所以早在今天之前,她便有偷偷研习各家学说思想,想弃医从文拯救国人。
而这百家思想中,又属墨家思想深得端木静的心。私下里,端木静实则早与墨家有了深交。
所以,今天听到李瀚如此维护她所不齿的始皇、抨击墨家学术思想,眼高于顶的她便脑子一热,直接站了出来。
李瀚转过身去,看着宛若白昼鹅般自豪地扬着脖子的端木静,眉毛一挑:又冒出来个刺头?
那我今天就好好地给你们启启民智!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暴君就是不得好死!就活该无葬身之地!”
姬动只当李瀚是被问得哑口无言,心中良心发现,转而继续咒骂始皇。
谁料李瀚直接不理他,向着端木静提倡了质问。
“汝只见黎民生活艰涩之苦,怎么不见春秋战国那数百年间,六国连年征战,黎民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之苦?!”
“若你是黎民,是选这性命无虞的太平之世照旧那朝不保夕的战乱之世?”
两句话,宛若当头一棒,端木静直接张口无言!
春秋战国,群雄并起。
那样一个年代,别说生活艰涩了,黎民就连晚上睡觉都要考虑一下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
如今大秦一统,各地虽有叛乱,但是战事规模早已锐减,确实比起当年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再论你所谓的暴君行径……”
看到医仙哑口无言,继续沉声道:“汝只知繁刑重敛让黎民脸上再无笑颜,可曾想过这许多年来,各大郡县偷盗抢杀人数骤减之基础实则即是这秦之重刑?”
“汝等可曾思索,这国家初立、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的时刻,若用他墨家之法,这天下呈何状?”
李瀚一双锐目望向医仙,接连发问后自问自答:“我告诉你们,没有了法度的约束,光凭那无准绳可测的道德,这天下将重新陷入连年的战乱之中!!”
“到那时,你们这些所谓的以墨爱人、兼爱非攻的理念又要置于那边?”
李瀚一番话说完,局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滞,全场大殿针落可闻……
其实作为一位厥后人,对于这位千古一帝的早逝,对于这华夏初统便分崩离析的大秦……李瀚照旧有些惋惜的。
所以在这样一个时刻,既为了保全自身,也为了替这位帝王正名,他选择站了出来!
龙床上的始皇,龙目射出两道精光,死死地盯着李瀚,
这番话听得他是热血沸腾,龙袍之下的手更是紧紧握拳,指尖发白!!
人才,人才啊!!
这口才,这理解,就凭这适才的寥寥几语,即便张仪再世,商鞅重活也相差无几了!
始皇虽然不是因为李瀚拍自己马屁而激动(虽然也占一点),更重要的是李瀚这墨法之辩简直太切合始皇的治世之策了!
“我果真没有看错,这小子会那么连我都从未听说之新词,一定是见多识广之辈!”
始皇心中暗自窃喜不已。
大殿之上,所有人另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皇宫深墙之内,金鸾陛下架前,寻凡人能不结巴正常说话便不错了,哪有人似李瀚这般不光高声辩说,而且口若金莲吐出这样一份真知灼见?
姬动适才还高高昂着的头,慢慢垂了下去。
他刺杀始皇的目的很简朴,即是想要复国。
但是复国之后呢?
李瀚一番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战国时期墨家的思想便已然流传,但是他们墨家高层都清楚,真正付诸实践却发现随处碰壁。
若是认真天下再次陷入战乱,一切又与墨家思想违背。
在现代人看来平平无奇的一番辩说,在那个年代,却直接让这位墨家焦点高层陷入了究竟之中。
墨家高层尚且如此,更别说那医仙了。
面色庞大地望望李瀚,再看看始皇,柳眉紧锁。
大部门昔人的眼光总是狭隘的,李瀚这番话,对于端木静来说是如雷灌顶也丝绝不为过。
原本他对于大秦,局促的偏见竟然开始泛起了一丝松动……
至于在场的一众影密卫、年轻医者们……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这位令郎所言究竟是何意?我似乎懂了一点,但是又没有完全懂……”
“我也是啊,似乎是说凡事都有两面性,要辩证地看问题?”
“你这玄乎巴脑地一整,我原来还懂一点的,现在完全不懂了!”
安宁宫外。
李斯其实早就已经赶到了,但是由于影密卫阻拦,他没有能进去。
父亲对自己儿子的声音自然是熟悉的,李瀚所言,他全部尽收耳中。
“这……照旧我那只爱寻花问柳的儿子不?!”
李斯嘴角有些抽搐:“怎么……”
“寻花问柳能问出如此见识出来?”
“要不他日我也……咳咳!”
“此外无所谓,主要是想提高一下子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