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餐是尼尔吃过的最为煎熬的早餐。
十七年泰瑞亚的日常生活再加上二十三年的蓝星经历,已有四十年影象的尼尔从没有如此尴尬过。
他有些忏悔了。
不是忏悔昨日的激动决定,而是忏悔自己没有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
虽然坐在餐桌上的每个成员都默不作声,但尼尔总觉得他们时刻在不停交流着。
他们的眼波在流转,笑意在蔓延,尤其是安娜,尼尔感受她忍着笑意的样子真的是——不行爱。
是的,就是这样。
察觉到餐厅里诡异的气氛,女主人伊芙琳作声缓解道:
“看得出来列位精神状态照旧不错的,老话讲的好,清醒的一天从富足的睡眠开始,很兴奋你们能在这里渡过一个放心的夜晚。”
男主人盖斯凯恩一言不发,只是缄默沉静搪塞着自己餐盘里的土豆,尼尔与芙蕾雅还半陶醉在昨日的突然变故中。
至于阿德丽与剩下俩个孩子,她们还在捣鼓着自己面前的肉汤,看得出来她们对于面前的食物很不满意。前者是食性问题,后者是食物问题。
只有玛利亚,也仅有玛利亚,才气勉强赞同着伊芙琳的话题。
与外人频繁交流的这些日子里,玛利亚的交流水平也是水涨船高,此外不说,应对哈维夫人已是绰绰有余了。
“确实如此,虽然对于我们这些外乡人而言,住处只要能遮风避雨就已经是万幸了,但是谁能拒绝越发优良的居住情况呢?
不说是我,就连平日里要求极高的尼尔师弟也是睡得很好,这照旧要谢谢夫人的看护!
”
“是这样的么?尼尔先生?”
“啊?”
尼尔的这一句回覆很快便破坏了两位女士之前谈话的前提,看得出来,尼尔·哈罗德状态不是很好,甚至还不小心走了神。
玛利亚却绝不在意,在讥笑自己的同门师弟这方面,她向来是火力拉满,她朝向伊芙琳说道:
“听听,这就是昨天睡眠太过富足的结果,我看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反映过来。
我听说有人熟睡会磨牙,有人熟睡也会说梦话,尼尔师弟今天就给我们带来的新的情况,人在睡熟之后能咬到自己的上嘴唇吧?”
自己终究是没能逃过玛利亚的挖苦,从她发现他自己嘴唇上的伤痕后,他就有这种预感,而现在,预感果真实现了。
“是这样的么?”本就欠好好用饭的安娜好奇地问道,似乎她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适才这些人里,就她忍着笑意忍得最为艰难。
“这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小家伙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这次还算幸运只是不小心咬到了嘴唇,要是下次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呢?尼尔哥哥会不会在睡觉的时候被自己噎死?”
小家伙的解释实属天才般的想法。
尼尔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玛利亚认可,自己在损人方面比之还略显不足,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习的,竟然能无师自通这种天赋。
而在另一边,芙蕾雅的脸蛋也是逐渐地红晕了起来,在脸皮厚度这一方面,她明显比尼尔差了许多修行,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这样的体现已经让圣修女左右有些忍受不住了。
“安娜,大人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断,这可不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该做的事情!”
小家伙看了眼母亲,无所谓地耸了肩膀,然后便耐心地搪塞起了自己的肉汤。
玛利亚则冲着安娜竖起了大拇指赞美道,然后忍不住笑作声来,“安娜小姐在冷笑话方面的天赋也是很是出众,相信她未来的前景一定很宽广!”
“可惜我们这里没有剧院!”小家伙增补道,“听说这种地方只有皇城中才有!”
“好好喝你的肉汤!”伊芙琳训斥道。
很显然,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主人也已经明白了尼尔与芙蕾雅的差池劲,至于上嘴唇被咬破,伊芙琳想了一下就很快明白了。
谈及皇城,伊芙琳很快便将话题引入到了正轨。
她拉了拉丈夫的肩膀,认真地嘱咐道,“昨天我们说好的通行证你可不要忘记了!”
盖斯凯恩有些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说道:
“虽然不会,我敬爱的女士,等吃过早饭,小的便快马加鞭为您治理此事,不会凌驾两个小时,我就能搞到四张皇城的通行证,而且是永久性!”
“永久性和暂时性的有什么区别么?”尼尔问道。
“前者靠人脉,后者靠金币,我这样解释你能理解么?”
“虽然,再没有比这更清楚明白的解释了!”说完,他转头看向身边低头啃着土豆的芙蕾雅,“伊芙琳女士熬煮的肉汤真的很鲜美,你不计划尝一尝么?真的没有几多腥味的!”
芙蕾雅摇了摇头,体现自己仍然不习惯于这种食物。
尼尔现在只想讲些空话,对他来讲,现在聊什么不是最重要,只要不聊他那有些红肿的上嘴唇他都能接受。
天啊,他有些纪念之前那个稍显冷淡的玛利亚了。
虽然她那个时候话少人冷,但是她不整人啊!
哪像现在,逮着时机就是一阵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嫉妒了呢?实际上这只是她无聊旅途中调味品。
最终,时隔半个小时后,这场让人难耐的早餐终于到了尾声。
盖斯凯恩也如适才餐桌上所允许的那样,吃完早饭便直接走出了家门,听哈维夫人讲,他是要造访之前的老朋友。
至于是谁,她却没有细说。
而尼尔也趁着这段时间,悄悄溜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玛利亚与阿德丽都在一楼陪着安娜两姐妹,此时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芙蕾雅一人。
用饭早饭后,她就借着身体不舒服回到了二楼,不知道她是身体不舒服照旧心里不舒服。
当尼尔走进房间时,他只在正对门口的床铺上看到了一具略显消瘦的背影,虽然早就过了身形抽条的年龄,但芙蕾雅的身形也没有过多横向的生长。
可能是因为圣职者的加持,也可能是因为她平时饮食的缘故。
这让现在的尼尔微微有些遗憾。
他悄悄走进房间,然后轻轻地坐在的床铺上,稍显极重的体型让整个床垫都向下凹了下去,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张床竟然有个软床垫。
随着床垫的下沉,躺在床上的芙蕾雅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别搭理我,玛利亚女士,我想再自己待上一小会儿!”
但来人并没有回覆她。
随着床垫的凹陷,来人距离芙蕾雅越来越近。
直到她被一双修长的手臂揽进了怀里,芙蕾雅才明白来人基础不是玛利亚。
“尼尔?你怎么上来了?你不应该在楼下么?”她的心情很是惊讶,并开始本能地挣脱尼尔的怀抱。
“你身体欠好我难道不应该上来看一看么?”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昨天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那你想好怎么收拾我了么?”尼尔反问道。
缄默沉静了好一会儿,芙蕾雅才徐徐说道:“还没想好!我还没想好应该怎么搪塞你!”
“这有什么可想的!”尼尔有些不以为然。“不外我照旧喜欢你昨天的样子,那句‘我允许了么’简直帅呆了!”
被戳及痛处,圣修女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尼尔,却恰好迎上一场过于热烈的亲吻。
这一次芙蕾雅的反映倒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也没有再对无礼者施以严惩,但尼尔觉得她只是想制止今天早上这种尴尬的局面。
过了好一会儿,芙蕾雅才彻底平复好自己的心境。
“你以后计划怎么办?”
这是计划“争议停顿,同谋生长”么?
尼尔围绕着芙蕾雅缄默沉静了一小会儿,才道:“先从这里出去,然后离开亚楠,你说,就我这种状态还能停留在泰瑞亚么?”
芙蕾雅久久没有回覆。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行的,就算你能容隐我,能无视掉铁一般的教纪律令,但你总不能阻止别人吧?”尼尔嗅了嗅芙蕾雅的发香,轻声道。
“苏伦女士从不缺少狂信徒,也不缺少悍然赴死的信众,我觉得回到泰瑞亚并不是一个何等好的选择!”
“那你计划去哪里?”
“南方,南方黑夜女士的土地,相信哪里会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虽然作为银月女士的宿敌,她还略差几成。
但毫无疑问的,祂是旧神系里少少还能与月女士反抗的神祇,而且祂对莫里克的宽容度要比起其他神祇要高的多!”
芙蕾雅张了张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她照旧缄默沉静了下去。
她转过头去重新把身子埋在了棉被里,似乎以此来抗议着尼尔的小我私家决定
尼尔用头拱了拱芙蕾雅的背脊,轻声问道:“怎么了?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么?你知道,我也是没有措施的选择!”
“可··”芙蕾雅欲语还休。
“我一有时机就会抽闲去看你的!”尼尔保证道。
“你能知道我在哪里么?”
“无非就是泰瑞亚教区与该隐赫斯特,我不知道北地里另有那两片区域还值得我们如此费劲!”
“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就那么能确定我们可以顺利离开亚楠?”
“虽然!”尼尔绝不犹豫地说着,“我肯定我们一定能够离开这里,我也相信诸神会保佑着我们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潜藏在他身上的系统到底有何用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