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贺家令郎
晚间时候，其莫带回来一则消息：那位彦九前几天腿部受伤，基础走不了。
“走不了？”弋姝小眉头轻皱，有些不信。
这彦九，腿伤得也太是时候了。
“嗯。说是伤了好几日了。”其莫急急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我费了好大口舌才敲开铺子见着真人。真是躺在床上不能动。”
弋姝小手悠悠轻叩着桌子，若有所思。彦九若是好好的，或许还真是无心插柳两件事搅在一起了。这受伤了……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欲盖弥彰”。
只是她另有些地方没太想通：彦九是有辅佐照旧动手后故作迷阵？而她一个京城绣娘，又为何与贺莞牵涉上关系？
“公主，还要继续查么？”其莫捧着茶杯，热切地望着她。
“算了，左右与咱们也没啥关系。”弋姝坐直身姿，眼中兴致一下子消失无影。
王叔既然有意“糊”过此事，即是逮着彦九又如何？徒增麻烦而已。而她与忠勇侯府……若非有颜夫人，其实也算不上多大瓜葛。
“就是不知道那彦九存了什么心思，会不会对泽儿有恶意？”甘棠端着茶壶，又为其莫续了一杯，言语中透着忧心。
“转头我悄悄跟王叔说一下。”弋姝淡淡道，“他与侯府关系深厚，这话他去说更合适些。”
此事了结，也算她还侯府一份人情了。
……
离王很迅速，没两日果真逮住了“狐妖”！
弋姝瞧着那狐狸，虽说体型毛色与雪狐相差无几，可眼神却只有兽类的凶猛呆滞，与雪狐那炯炯之灼烁显差异。
幸亏贺恩似乎并未发现异常。
邰嬷嬷则一身素衣，垂手静静站在一旁。短短两天，她的鹤发竟多了一半。眼圈下两道青玄色印记，越发显得没了精气神，苍老了许多。
“本王凭据姝儿指引，连日搜山，终于抓住了这狐妖。”离王沉声道。
“还请王爷将此畜生交由贺家处置。”贺恩抱拳行了一礼。
“这是自然。”离王点颔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妖物狡诈得很，也幸亏姝儿能控制住它。本王意思，不如让姝儿在贺莞郡主灵前亲手杀了它，也算对贺莞郡主有个交待。”
弋姝眸色沉敛，一双小手紧紧握着匕首。
“不劳公主动手，老身要亲自扒了这畜生皮，为我家郡主报仇。”邰嬷嬷突然作声。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眼底更是猩红一片。
弋姝轻叹，默默将匕首递了已往。
如今最受伤的怕就是这位嬷嬷，她既不能揭开贺莞被杀真相，让邰嬷嬷出口气也是应当。
邰嬷嬷惊奇地望了她一眼。转瞬眼中含着泪，嚅嗫道：“谢谢。”
法师们又颂起了咒语，法杵也呼呼作响。只是笼中的狐狸却并无反映，只凶光毕露地瞪着邰嬷嬷。
就在邰嬷嬷举刀之际，远传突然传来一阵降低声音：“慢着！”
众人回首，只见一位年轻男子正稳步走来。
身材修长、鬓发如墨，五官明白、棱角清晰，穿着一件上等的玄色锦袍，一看就是世家令郎的气派。只是脸色有些疲倦，栉风沐雨。
“令郎。”贺恩立即敬重下跪。
“嗯。”那令郎却未多看他一眼，径直走过握住邰嬷嬷的手，柔声道：“嬷嬷，您且住手。这狐狸有假。”
众人不由悄悄吸气。
离王脸色也霎时变得难看，“贺令郎这是何意？”
“本令郎说，此事另有未厘清之处。王爷如此行事，怕是不能还小妹公正。”
贺令郎扶着邰嬷嬷走到一旁，又示意人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贺家说要狐妖，本王已然捉来。不知令郎还要怎样的公正？”
“第一，这狐狸是假。我端南法师之咒通常有修过内功之人都市受影响，不管人照旧兽，这笼子里畜生明显没有内力。第二，狐妖是假，本令郎从不信鬼魅乱神之说。第三，既有人假借狐妖之名，小妹定是为人所害。”贺令郎依旧淡淡。可说出的话，却震惊了全场。
离王脸色一僵，立即说不出话来。
弋姝也不由悄悄审察起眼前这位贺令郎。没有暴怒冲昏头脑、没有太过伤心，既洞察一切又进退有度。
是个难缠的对手。
贺令郎似乎也感受到异样目光，也往弋姝那睨了一眼。
突然，他猛地转身往前走了两步！
震惊、热切……却又一闪而逝。
“想来这位就是姝公主。”贺令郎一下又恢复了从容淡然，慢慢朝着弋姝偏向走去。
弋姝点颔首，不明他意欲作甚。
“此事既也涉及到公主，贺澜还请公主能资助详察。”
“我只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贺令郎怕是找错人了。”弋姝有些讶然。
“贺澜信公主有这能力。若公主能查出小妹死因。贺家可应下公主一切要求。”贺澜坚定地望着她，目光灼灼。
可弋姝却觉得，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自己……
微微侧目，正瞧见其莫低垂着头，似乎在尽力躲避着。
“贺令郎认真抬举我了。”弋姝轻道，“贺令郎该找的是王叔。”
“无论任何结果，贺家都接受。若公主能帮贺家此忙，贺家留在京中的伙计今后可任由公主调配。若公主依旧拒绝……那贺家只能上殿请求王上彻查所有可疑之人，包罗寺中所有勋贵之家，甚至公主的婢女。”
“你！”弋姝一瞬沉了脸。
贺澜明摆着知晓其莫之事，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贺澜在京中不抵公主行事方便，是真心恳请公主相助。”贺澜又靠近了一步，低声道，“我信公主为人与能力，否则她不会认公主为主……”
弋姝挑眉，原来不是信她，是信其莫眼光。
她突然有些好奇，其莫与这位贺令郎到底有过怎样的纠葛？他两人怕不是令郎与婢女的苦情戏码吧？
“我允许可以。不外有些问题还需贺令郎资助解惑。”她想了想终于应下。
贺澜既然坦陈能接受结果，她也没理由继续当冤大头。再者，贺莞作甚对雪狐如此上心？彦九与贺家是否有关系？这些问题她也好奇得紧。
“在下安置妥当便去寻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