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
赵羽唰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血丝。
昨晚跟踪盲女太晚,他险些一宿未合眼,徐尊见他太疲惫,便让他回客栈补觉。
然而,赵羽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而是听到什么消息,唰地睁开眼睛。
他并没有去拿佩刀,而是悄悄地翻身起床,来到劈面房间的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
屋内传来喜娃稚嫩的声音:
“爹,你明天能不能把假发买来?我还想要一些化妆用的工具……”
“哎呦,”柳东似乎正在吃什么工具,一面咀嚼一面不耐烦地说道,“徐大人交接过了,让我好悦目着你们娘俩,禁绝离开客栈半步。
“喜娃,我知道你想让你娘变得更漂亮,但现在真不是时候。”
“哦……”喜娃很是失望,沉了片刻又问,“爹,我娘以前是做什么的啊?她为什么会受那么难看的伤啊?”
“这……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我再慢慢告诉你,”柳东说道,“你只需要记着,世道险恶,除了我之外,谁的话也不要轻信,要否则,就会酿成你妈妈这个样子!”
“哦……”喜娃允许,但幼小的心灵并不能完全理解柳东的意思,于是,她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说,我娘会好吗?”
“会的,会的,”柳东慰藉道,“徐大人不是正在给她治疗么?等你娘好了,我们再一起把她妆扮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样?”
“好啊,好啊……”喜娃兴奋地拍起手……
听着屋里的谈话,赵羽慢慢收回贴在门上的耳朵,眼神中闪出一抹阴晴不定的深邃……
……
罗汉庙位于上元城南的角落里,和大多数寺庙一样,在很久以前便断了香火,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破庙。
庙里的罗汉像大多被削去了头颅,看着越发破败。
“坏了,坏了……”
鞠冉看着尸体腹部的缝合线,感受一阵天旋地转。
这缝合线不仅与之前在护国寺发现的尸体一样,也和当年的僧女尸案保持着高度一致。
徐尊仔细检察那缝合的伤口,仅仅在伤口最下部泛起一点点血丝,其他地方竟然没有沾有任何血迹。
这手法……好专业啊!
徐尊悄悄心惊,凭据常理判断,凶手剖开死者胸膛,捣乱内脏,如此杀人手段,不行能不导致死者大量出血。
可伤口并未泛起大量流血痕迹,这便足以说明凶手给死者接纳了某种止血手段。
太失常了……
徐尊紧锁眉头,仔细视察这具女尸。
由于尸体发现较早,比上一次护国寺内的女尸看得越发清晰。
但见死者系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相貌普通,没有涂抹胭脂等化妆用品。
和上一具女尸一样,她身上披着灰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双手合十,盘坐在佛像之下,似是正在打坐。
更令徐尊感应发毛的是,这名女子面容宁静,双眼微闭,如果不是看到她肚子上骇人的伤口,险些不能判定她是否已死!
呼……
徐尊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凑近尸体闻了一下,没想到,这名女子身上也有一种特殊的檀香味道。
这种味道,似乎和上次女尸身上的香味一样。
“徐尊,徐尊……”
就在徐尊检查尸体时,庙外急遽跑进一小我私家来。
在上元城里,直呼徐尊其名的只有一个,正是精武校尉沈星链。
“我们营里有士兵认得这个女人,”沈星链向徐尊说道,“她是我们一位伍长的妻子!”
伍长也叫伍正,是兵营里的一个职位,听着不是很响亮,但职位不低,手底下管着三四百号士兵。
“哦?”徐尊问,“伍长呢?”
“喊去了,正在路上,嗯……”沈星链压低声音,心情艰难地对徐尊说道,“据士兵们说,这位伍长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
啊?
徐尊心头一震,没想到竟然是一尸两命,这僧衣杀手真是特也得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这时,门外传来陆明月的声音。
由于案情紧急,陆明月也随着来到罗汉寺,但徐尊并未让她进入案发现场。
“小姐,”门外又传来魏悲回的劝阻声,“这里是案发现场,小姐身份尊贵,万万不行进去,若是受到惊吓,贫道可担待不起啊!”
“是啊,”火阿奴也劝,“不要影响大人查案了!”
“你们让我进去吧!”陆明月哪里肯干,说道,“我就进去看一眼,只要不是小凤,我就放心了!”
“小姐,”魏悲回说道,“贫道也认得小凤女人,照旧让贫道进去看一眼吧!”
徐尊听到他们的议论,只好迈步走出寺庙,对陆明月说道:
“放心吧,不是陆小凤女人,尸体的身份已经出来了!”
“哦?”陆明月看到徐尊立刻冲到近前问道,“那是谁?徐年老,我适才听别人说,这案子,是有人在模仿僧衣杀手么?”
“这……”
徐尊刚想回她几句,却看到罗汉庙外追风逐电般赶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战甲的士兵,他刚来到庙前便从马上跌落下来。
“伍正大人,小心……”
后面的士兵们纷纷下马,想要已往搀扶。
可此人却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然后跌跌撞撞地朝庙前跑来。
哎?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徐尊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名伍长他也认识,正是当初在大槐镇结识的那名伍正。
他的名字叫冉琳,是守备军第十七队的伍正。
竟然是他!!?
冉琳并没有注意到徐尊和火阿奴,只是径直跑向站在庙口的沈星链。
“校尉大人,大人……”冉琳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沈星链下跪,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沈星链不由得面色极重,一边搀扶,一边遗憾地劝道:“冉伍长,节哀啊……”
“啊!?”
一句话,让冉琳已然确认死者的身份,正是自己结发爱妻。
他急遽冲进庙里,不多时候,庙里便传来他悲愤的哭喊声!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玉淑……玉淑……不要啊……啊……”
沈星链见状,立刻进入庙内,好生劝慰。
而站在门口的陆明月也不再聒噪,感同身受般低下了头。
而就在这时,旁边又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停稳,但见刺史李岩慌张皇张地从车厢里出来。
也着实难为了这位刺史大人,自从铁棺案开始,他就一路风尘,饱受惊吓,没有一刻清闲。
他年事已高,几番折腾下,早已身心俱疲,连走路都变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