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高勋

　　柳白枝穿着整齐走了。

　　服务员进来收拾残局，杯盘叮当，洗地机轰鸣，包厢里恢复洁净整洁，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灯已经熄了，经过最初的黑暗，眼睛已经完全适应，月光从窗台上洒进来，门缝下漏着走廊上的灯光，黑暗里，一切都不加掩藏，似乎比灯火通明时还要亮堂。

　　林蕉趴在沙发下面一动也不动。

　　叛逆是什么滋味？

　　7年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从祈寒肖的叛逆给她带来的伤痛中自愈，然现在天，她才发现并没有。

　　她对柳白枝恨不起来。

　　但这种感受又把她拉回到7年前的那个夏天，祈寒肖不愿见她，她歇斯底里地拿杠铃砸自己的小腹，直到温暖的液体从腿间流出，保姆惊恐地下楼打电话，祈寒肖终于泛起，同意离婚放她自由。

　　她都不知道其时那种孤注一掷不留退路的勇气到底从何而来，而如愿离婚的她，又真的自由了吗？

　　凌乱的脚步声闯进包厢，灯光突然亮起，林蕉忍不住眯上眼睛。

　　“祈总，在这里！”

　　一双指节明白的大手伸进来轻轻地抱住她，林蕉知道是祈寒肖，但她已经提不起力气反抗了。

　　祈寒肖一路抱着她坐到车后座，驾驶室的玻璃突然被人敲开，何铭让司机先下班，他来开车。

　　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退却，祈寒肖的侧脸明了又暗，他眼神酷寒，手上行动却轻柔，猫咪乖顺地伏在腿上，软软的一坨。

　　“祈总，今天高勋带着他的心腹来会所了，包罗那个新加入的，就是动车胎的那个。”

　　祈寒肖轻轻嗯了一声，体现知道了。

　　“外面都叫他小祈总，服务员跟我说的时候，我一开始还没反映过来。巧的是，落落待的包厢就是他们订的那间。”

　　抚猫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祈寒肖问：“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监控只看到她随着柳小姐到了门口，然后就跑走了，我推测是从备菜间进去的，但那里是监控死角，我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柳白枝？”

　　“是。”

　　“她跟高勋什么关系？”

　　前面静默片刻，才轻声回覆：“财色关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祈寒肖声音带着严厉。

　　“就是那天，有人发林小姐和温正清的绯闻通稿，您请柳小姐过来问话，我觉得她岂论穿着照旧言行都跟以往不太一样，就…稍微查了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在您面前乱说，今天看了监控我才敢确定。其余人九点半就走了，高勋和柳小姐在里面又多待了半个小时，一前一后离开的。”

　　“这点情况不值得你专程来说。”

　　何铭轻声浅笑，车开得很稳，话也说得条理明白。

　　“三件事，第一件，CTD云集那块地，高勋已经上钩了，预计这个月底收网；第二件，我查到他私藏冰叶子，量不少，就在北郊别墅里；第三件，他正在筹谋一起针对您的意外，我已经派人密切追踪，一有情况再向您汇报。”

　　祈寒肖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车里平静了很久，直到何铭把车开到公司楼下，祈寒肖抱着猫付托了一句：

　　“再查查柳白枝。”

　　何铭心领神会，颔首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