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弹簧

　　“然后八年，八年。从抑郁症到慢慢自愈，再到重新站起来，找到好的事情，最后遇到你爸爸，重新回到体面的生活，妈妈整整用了八年。”

　　“这八年，一定很苦吧。”

　　唐虞昭难免惆怅。母亲从前对姥姥家那一干人绝口不提，唐虞昭从来不知道已往发生了什么，能让母亲如此决绝。

　　“你知道什么叫贫穷吗？贫和穷，并不是一个意思。就像富与贵，并不是一个意思。富有钱就可以，贵则是需要三代才气培养出来。同样贫穷也是一样，没钱就叫穷，而真要酿成穷鬼，掏空灵魂，酿成精神极端贫瘠的自私自利鬼，也需要三代。”

　　“穷...鬼....”

　　唐虞昭有些呆愣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这是她从胃思考过的问题。

　　“他们会牢牢盯着你，背后算计你。如果你混的好，他们就来卡油占自制，他们占自制都是杀鸡取卵，敲骨吸髓，完全掉臂你还生长不生长。听不懂人话的。”

　　“那厥后呢？你没钱了以后呢？他们还来骚扰过你吗？”

　　“没钱以后啊，他们就都消停了。之前电话轰炸种种体贴啊、惦念啊，提醒我做人要有情感啊什么的，都没有了。像鬼一样，蒸发了。”

　　“哦……”

　　“这些人啊，就像弹簧。你要把他们保持在弹回他们那一边。千万不能心生恻隐，或者太过拯救，最后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害了你还要骂你，把你踩进泥里，再瞧不起你。”

　　“唉。我明白了。”

　　唐虞昭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这样啊，这些人。”

　　“妈妈只是告诉你世界的残酷。你还年轻，不要无谓地相信那些美好。你没经历过，经历过就懂了。”

　　“嗯。知道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谈论这个话题，唐虞昭感受十分震撼。曾经印象里朴实的大姨和舅舅以及姥姥姥爷们，她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他们是这样的人。

　　“有些人呢，就像一堆垃圾。你懂吗？垃圾。他们会千方百计，把你的注意力吸引已往，让你注意到他们，和他们互动，直到你顺从他们的意思，失去自己的体面和领地，与他们互动，研究他们，才不停证实，他们仅仅是垃圾。而此时，他们又会恼羞成怒，不停折损你，贬低你，讥笑你是垃圾，来掩盖他们是垃圾的本质。”

　　“真可怕。”

　　“所以，注意你的注意力。千万不行以分配给垃圾。注意力，就是你的命运。你要知道这一点。这个社会，是有目标的。对个体，会发生消耗。你要不停认识这个世界，跑赢这场消耗。只靠生存自己，和消耗身边的人的垃圾，都是万劫不复的失败者。他们本质上，和动物、牲口，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唐虞昭听得又是一阵脊背发凉。

　　原来生存，是一件如此残酷的事情。

　　“不要相信那些说空话的垃圾。不要解释和辩说。远离他们。在他们眼中，金玉满堂满身智慧的人，也同样渺小。他们听不懂话的。不要去试图向他们证明什么，更不行炫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到万不得已说话的时候，不说。说话就按他们的逻辑说，哭穷哭在他们前面，把弹簧压在他们那边，不要给他们弹回来的时机，否则他们只会贪得无厌，最后把你算计出被迫害妄想症。他们本是一堆垃圾，却有本事最后反倒让你看他们脸色。十分难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