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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花书

第四章 巧合与机缘

藏花书 恋疏 4002 2021-10-29 17:00:00

  1

  三月,第一次月考不期而至。

  作为勤学生的一员,舒简花对考试并不担忧。她虽称不上学霸,班级前十五的位置照旧稳的。身为没什么特点的人,结果好也许是她能给同学留下的最深印象,她心有不甘,说起来自己在文艺方面也有些造诣,别人却完全看不到。然而这样的印象又很宁静,她以结果服人,不加入其他花里胡哨的事,不混种种圈子,也就不会像月茗那样被非议。

  叶理则截然相反。

  他打球,加入校队,混圈子,加入种种运动,唯独结果很差。

  习惯了排名倒数不代表不畏惧考试。每次考完试,叶理但求晚点出结果。可惜老师们的效率从来高得令人失望,周六刚考完,周一卷子就全发下来了。这次叶理也发挥稳定,九张卷子八张不及格,只剩下一科开卷的政治抄了70多分,一个上午,乐成喜提班主任的召唤。

  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平时不怎么管班级,有事都交给班干部做,各人都私下推测她是忙着回家带孩子。这次或许是有教学任务,班上几个考得差的都被她叫去了办公室。叶理眼看同去的人一个个被数落,离开,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后留你下来?”真是个可怕的问题,叶理摇头体现不知道。

  “老师知道你大学想考体育生,但基础的结果照旧需要的。你知道,体育专业也有分勤学校和坏学校,要想和别人拉开差距,文化课结果就是要害。老师相信你有潜力,也知道你能刻苦。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整美意态,对文化课重视起来,老师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

  叶理全程“嗯”过。突然的体贴让他受宠若惊,他以为自己大不了就是被臭骂一顿,没想到班主任的理解反而让他压力巨大。更骇人的是,班主任还让他拿出卷子来一张张分析,对于考完试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的人,这简直是果真处刑。叶理终于明白,结果差并不行怕,被人体贴自己的差才是真正的可怕。

  有件事老师没有说错,他确实不重视文化课。

  叶理觉得自己对刻板念书实在不擅长。小学起他的结果就在班级中下游,初中时他也曾实验努力过,可再怎么努力,及格线都始终是他的天花板。他不喜畛亟努力越失败的感受,于是索性放弃,放任运气决定结果。

  比起在念书上一遍遍失败,他更喜畛刳篮球场上挥洒自己。他感受球场上的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发光,无论防守、抢球、上篮,甚至在跑步时,他都觉得自己闪耀得似乎是全场焦点。

  当初选高中,他原本想报考体育学校,结果爸妈坚持差异意,外加他身高不够突出,这才上了普通高中。既然读了普通高中,叶理的想法是通过校队渠道去加入角逐,他希望能在角逐中被人赏识,从而有时机走上职业门路,实现自己的理想。

  考得差没关系,他想,重点是不能让结果影响自己打球。

  2

  少女坐在树上数许愿笺,忽见叶理从走廊那一边过来。他看起来没精打采,走到班门口,眼睛徐徐看向这边,之后突然站定,在原地呆呆地盯着自己。

  “同学有什么事吗?”她跳到树梢俯身询问。树枝轻轻摇晃,叶理打了个激灵。

  “他看不到你,没人看获得你。”榕树对她说。

  “怎么看不到,他这不是正在看我吗?”少女不信。她面前的叶理时而眯起眼,时而又瞪大眼,随后顾盼左右,开口小声道:“是有树神在吗?”

  “这小我私家真善变,你又成树神了。”榕树说。

  “我在,有什么事吗?”少女没理榕树,她把手在叶理面前挥了挥,回覆了他的问题。叶理也没理她,他眼神飘忽,往左走了两步,稍稍提高音量又问:“Hello,能显个灵出来见一面吗?”

  “我已经显灵了呀!看过来,这边。”少女挥舞手臂。

  叶理仍旧没理她,他皱眉,嘴里念叨“真是幻觉?不应该啊”。他退后两步,上下左右地视察整棵树,然后说着“奇怪”,转身进了班级。

  “你才奇怪呢!”少女生气,她跳回树中间,抠着树皮问,“你说,我奇怪吗?”

  “很奇怪,请问你为什么要抠我?”榕树反问。

  少女用力扔掉抠下来的树皮,高声说:“因为你讨厌!”

  “就因为我说没人看获得你?可这是实话。”榕树的声音冷酷无情。

  “那适才那个男生为什么三番两次来找我?他明白就是在和我说话!”少女不甘示弱。

  “我不知道。可能他曾经见过你,也可能他和其他人一样,单纯是在迷信而已。”

  “什么叫曾经见过,我现在不也在吗?”

  “他显然看不到现在的你啊……”

  “他瞎啦?凭什么现在看不见?”

  “因为你们存在的形态差异,不在一个世界。”榕树给了个听起来高深莫测的答案。

  “乱说八道。”少女扒下一大块干柴的树皮,“你才和我们差异,你连人形都没有,凭什么他能看见你这棵树就看不见我?”

  “因为我活了四百年,是逾越物质表象的生灵。”榕树这话说得无比弘大,似乎一句话蕴含了沧海桑田,星辰交替。

  “老妖怪,自己给自己贴金。”少女一句话鄙夷。

  3

  下午第一节生物课在实验楼,舒简花上学迟了,没回班就直接冲去上课。上课铃在她爬楼梯时准时响起,她努力疯跑,终于在老师到来前喘着粗气坐进了教室。

  老师来到教室时,班上仍少了七八小我私家。

  “今天人怎么这么少?有人不知道这节是实验课吗?”老师问。

  “适才班主任说要搬工具,叫了几小我私家已往。”堂下有同学说道。

  “什么工具要这么多人搬?是不是有人借机逃课了?”老师发挥他的警觉。简花看看自己身边的空位,想以她对隔邻同学的了解,或许率是有人借机逃了。

  “先不管他们,我们先上课,等下他们来了我再点名。”老师掀开书本,抬头看了眼后排,“你们后面的先上来,这节课实验两小我私家一组。”

  话音刚落,简花感应一阵麻痹从后背窜起,整小我私家僵硬了起来。

  尽管之前的搭档也不熟,好歹是相助了一学期的,就算相对无言也早已习惯。如今突然补位也不知会碰到什么人,她怕自己尴尬,更怕别人面对拘谨的自己尴尬。

  现实总是不负所望,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简花僵硬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到自己身边,刷地脸红,连忙低头。

  叶理坐到了她右边,也不知该笑照旧该哭。

  要不要打个招呼?可是打招呼会很生硬吧,别人似乎也没有打招呼……

  她瞥了叶理一眼,见他拿脱手机藏进书里,冒充认真看书,基础没管自己。于是她学着他认真翻阅课本,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仔细想想,两人上次说话都得追溯到上学期期末。那时候刚期末考完,班上一大群人挤在老师办公室偷看已经出的结果,叶理来得迟,问有谁看到他的分数。简花兴起勇气告诉了他,听到结果的叶理心情大好,对她说了句“谢谢”,随即跑出办公室。

  那次偷看结果,简花还顺便偷看了老师的联系簿,记下了某个手机号码。她把号码输进QQ搜索,查到结果,头像是一个篮球场上的虚影。简花点进去检察资料,觉得这应该就是他的号。

  然而界面很快被退出,没有挚友请求想要发送。

  没有外貌动机的行为,就算是匿名也让人心虚。简花不知道加完挚友要怎么办,是主动说话照旧等他来问?要说话该怎么说?说真话?莫名其妙的示好真的很奇怪。说假话?万一被拆穿,会显得越发居心叵测。

  不熟的人,有时候想要自然地说话真的很难。

  老师简朴解说了这节课实验的操作流程,在黑板上写了实验陈诉模板。简花窘迫地发现自己早上把眼镜放在了班级,这下她没有眼镜,要看黑板上的字变得极其艰难。

  “实验陈诉你写吧。”身旁的叶理突然说。

  “啊?我、我没戴眼镜。”简花莫名心虚。

  “你近视?平时没看你戴眼镜。”

  “我不喜欢戴眼镜,就上课的时候戴一下。”笑容僵硬,心中有暖流暗涌,原来他对自己是有印象的。

  “难怪,”叶理拿过实验陈诉单,“那陈诉我来写吧。”

  简花浅笑颔首。她看叶理开始专心抄黑板,没有要和自己一起做实验的意思,于是径自拿过标本,开始染色制片。

  装片制好,简花瞟了眼叶理,见他边抄板书边在偷偷点手机。

  “嗯……显微镜要怎么弄啊?”简花紧张地小声问叶理。之前的实验课她就搞不定显微镜,好频频都是冒充看到工具,之后抄别人的陈诉。

  叶理抬头看她,一手把手机塞回书中,问她:“第一步你做好了?”

  “嗯。”

  “我也不太懂……你把装片放上去吧,我试试看。”叶理对她礼貌微笑,笑容悦目到让她情不自禁也微笑起来。简花低头夹好装片,将显微镜向右推给叶理,自己默默抽过陈诉单,把步骤一填写完整。

  陈诉单上,叶理的字意外地悦目,有些漫画感,和他给人的感受很搭。相比之下简花的字反而很简陋,她拿出自己最认真的劲,一笔一划把名字工致地签下,看着自己的名字同叶理并排,她感应小小的开心。

  余光中的叶理专心对着显微镜一通摆弄,他转螺旋,调反光镜,心情疑惑,然后忽地看了过来。

  简花吓得赶忙冒充写字,又怕适才的偷看被他发现,特意闪躲反而显得心里有鬼。她镇定内心,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可以看到了吗?”

  “没有,照旧很模糊,”叶理把书中的手机揣进口袋,看了眼简花,“问下老师好了。”

  简花颔首,目光不自觉瞟向别处。

  叶理招手示意老师有问题。老师过来,手把手资助调了光圈,又调整了反光镜,对他们说是光圈没调好,光源太暗导致看不清。

  “剩下转换高倍镜你们来,光圈反光镜你们自己重新调一遍。”老师对他们说罢,接着去处置惩罚其他同学的问题。叶理朝镜筒中看了一眼,神情明亮得像是小孩发现了新世界。他把显微镜让给简花,简花从镜筒中看到一堆红色小圆,觉得并不是什么令人兴奋的工具。

  凭据老师教的,两人转换高倍镜头,调治了光线,乐成在镜筒中视察到一堆深色的染色体。如果说适才的细胞只是让简花不喜欢,那现在这些密密麻麻、像小虫似的工具就是让她头皮发麻,她把显微镜让给叶理,自己到旁边消化不适。

  “真的有啊!”叶理看看她,笑得辉煌光耀,“以前还以为这种工具要很高深的仪器才气视察,没想到这么简朴就看到了。”

  “是啊。”不适感瞬间被消解为微小的甜蜜,嘴像被蜜糖黏住了一样,只能谨慎蹦出赞同的话语。叶理还在视察,咕哝着似乎在盘算什么。简花独自把剩下的实验陈诉填完,坐姿规则,写字做作。

  “陈诉你写完了吗?”叶理问她。

  “嗯,写好了。”

  “哦,那显微镜我来收。”

  “好。”

  简明简要的对话,没有一点功效性之外的语言。他们的对话开始于相助,止步于相助。实验结束后,两人各自坐下,简花平静看书,叶理平静玩手机,没什么课程之外的话好说。

  另有五分钟下课,心跳趋于平静,简花想,还不错,没有体现得特别尴尬。

  不需要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两人平平淡淡地正常交流,按部就班地上完课,对她而言,这就已经是绝佳体现了。

  如此普通的交集足矣,她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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