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烧起一堆火。
三小我私家各坐一方,喝着闷酒,没有人开口说话。
酒楼,没兴致去了。
屋子都没收拾。
若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怕这吕飞再拖后腿,薛浩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看不清形势,妄图逃离乌山县。
不知道好歹,反倒攻击援手人。
这种人,实力也不强,他是没兴趣结盟了。
闷酒喝了两轮,薛浩放下杯子,问道:“章哥,成师父和衙门什么关系?”
他也不隐讳吕飞在场,说出去也没甚所谓。
章旗咂咂嘴,随口回道:“据说成林武功高强,与头儿不分上下,又与衙门有些关联。”
“章哥,可否详细说说?”
听到薛浩追问,章旗有点反映过来,但有点迷惑:“耗子,你探询这个干嘛?”
“还能干嘛,自然是融入武馆。”薛浩呵呵一笑,拨弄昏暗的柴火。
“其实我了解也不多,成林和衙门很早就有关联。衙门一些事,人手不足或者不方便脱手,就会交给成林。成林一些麻烦,衙门也会脱手解决。”
“不外,自重新儿来了,许多事衙门便自行处置惩罚了。”
薛浩灵机一动,插嘴道:“捕头比成林厥后?以前难道没有捕头?”
“以前也有,据说死在诡异事件里了。”章旗摇摇头,喝了一大口酒,道,“行了,这么晚该回去了,阿飞你就老实点吧。”
吕飞点颔首,神色麻木。
没再继续追问,薛浩也起身一同离去。
如果按章旗所说,魏豹与成林一定不合,但护送祁玉的命令乃是县尊所下。
这里面,有些差池劲。
搪塞成林之人,似乎是背后的县尊?
薛浩尽管不了解详情,却照旧有所察觉,犹豫要不要以此为凭,讨要一份猛虎拳运气图。
他稍作犹豫,暗道:“赌一把,总好过等死。”
夜色渐深,他没有回衙门后院,而是改道直奔成式武馆。
“林管家,请问师父可在?”薛浩来到武馆,看到管家在院子里。
“你是那个、薛浩,有什么事吗?”
林管家指挥下人搬运物品,为明天的走镖做准备,看到薛浩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他没说成林是否在家,反倒问起薛浩的来意,语气甚至有点儿淡漠。
薛浩也不在意,自己在武馆无名无姓,轻视自己的也不止一个林管家。
为了制止小鬼难缠,他照旧扯大旗,压低声音:“衙门有些消息,走镖的事,我和成师通报一二。”
“老爷去了衙门,还没回来。”林管家有些迟疑,不大相信,照旧斟酌道,“要不你坐会,等老爷回来?”
“好,我去练会儿。”
薛浩这般说,并非客套或冒充,而是真的一招一式练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他满身大汗,林管家才过来通知,说老爷回来了。他不禁眼神一凝,满身气势颠簸,心里想着如何开口。
成林信步走过来,眯眼道:“你叫薛浩是吧,不外入门月余时间,猛虎拳居然练出气势来了。”
听见这话,薛浩不禁心里一紧。
成林这气势神态,哪里是慈祥老人,明白是眯眼笑面虎。他绝不怀疑,一个回覆欠好,纵然虎王老去也会伤人。
这是,怀疑自己?
他一念至此,连忙躬身抱拳,道:“师父,这么晚过来,也是有事情与您说。”
“哦?”
成林一挑眉毛,似乎来了兴趣,道:“既然有事,随我回屋说吧。”
来到大堂,林管家知趣地下去。
成林端坐堂上,兀自饮茶。
看这情况,薛浩不敢多寻思,也没直接说明来意,而是介绍起自己的情况。
“师父,我算是带艺入门,本家乃是北地的豪强。原来不爱习武,却被赞美天赋异禀,家里强逼着学了门养身功……”
他一边说,一边演示四平桩。
说完,也演示完,他便敬重地站在那儿。
成林并不作声,放下茶杯,拈了几枚甜枣吃,吃完吐出核,又喝了口茶才问道:
“你适才说有事要说,是什么事?”
缄口不提薛浩身世一事。
薛浩松口气,知道这是过关了,连忙又说道:“门生入门虽短,却全靠猛虎拳活命。前几日夜里寻县令郎,遇到了诡异之事。”
听到诡异二字,成林不复老翁姿势,不觉挺直腰杆,微微前倾身子。
见吊起成林胃口,薛浩心中微喜,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说完他便缄口不语,站在一旁,自顾自盯着大堂地面。
成林倏地站起来,右手将茶杯紧紧攥住,好一会儿才沉声询问:
“那跟队的祁玉,果真不是人?”
“千真万确,门生亲眼所见。”薛浩抱拳回道,说完又陷入缄默沉静。
成林上下审察起来。
突然,他厉声道:“说,你有何目的?”
“门生所求,活命。”
薛浩再次躬身,道:“北地妖魔肆虐,黎民流离失所,我一路乞讨过来。”
“所见,惨不忍睹,才知道发愤习武。”
“可早已家破人亡,无处习武,能成捕快照旧、照旧衙门欺压。”他说到这里,故作迟疑,接着才说起城隍庙的事。
话已说到这里,他恰似不再犹豫,把吕飞的遭遇以及魏豹的威胁,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
说完,他站立不语。
成林没有作声,眯着眼审察眼前之人,那日初见还瘦弱得很,如今确实壮实了许多。
好一会,他突然说道:“打一遍猛虎拳。”
薛浩脸上无颠簸,演练一遍拳法,随即收功仍旧不语。
成林不复平静,捋着自己花白的髯毛,眼底露出震惊之色。习过武有基础,气血本就不弱,这些还都说得已往。
可猛虎拳,这小子该是没练多久。
居然练到这水平了?
他不再犹豫,沉声说道:“薛浩,你可愿正式拜入我门中?”
“门生愿意!”
薛浩二话不说,纳头便拜。
成林不由哈哈一笑,虚扶起薛浩,满意地审察两眼,道:“你已经气血圆满,下一步修行我便与你说说。”
纳气境界,运气基础法,成林一一为薛浩解说。所谓纳气境界,共有拂穴、通脉及蕴丹三大阶位,单是拂穴就需领悟361处窍穴……
仔细听完解说,薛浩心里一动,询问起诡异之事。事关杀戮值,他很想弄清楚,诡异是怎么划分。可惜,成林知道的也不多,没能为他解惑。
正事讲完,成林勉力几句,为难地说道:
“明天的镖,你恐怕还得走一趟。
那魏豹身世京城,针对我成式不是一两天了。护送祁玉这事,我早便知道差池劲,却也不能不接下来。”
“门生心里明白,门生既然做了捕快,哪还能不去。”
薛浩嘴上说的老实,转身走出屋子,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这一手施恩,又不冒犯衙门,认真是妙手段。
这成林,果真心机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