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场村进夜,山雾四起,大雨滂沱。
此时一盏白炽灯特别显眼,顺灯光而去,窗口旁站着一位男子。
男子头发凌乱修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偌大却无光,高鼻梁大鼻子,身材消瘦,恰似营养不良。
虽然有些邋遢,但看得出来,他只不外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姓安,名生,是一个少数民族。
他直挺挺的望着窗外的大雨,目光中看不到一点生气。
这是他大学结业的第三年,在这个捞偏门与考公职齐头并进的时代,他已经在考公职上花费三年时间。
说不上是上天给他开玩笑,他每次都差一点就进面试。
家境的缘故,他没有选择培训,耐不住寥寂的性格,让他总是嘴里嚷着好好自学,但总是找理由出去逛。
村子里邻里邻居的嘴脸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始终相信自己是龙凤中人,只要有时机就能腾飞而去。
很明显,这次他有些怀疑自己了,这已经是第六次考试。
他刚刚查了分数,雨便哗啦啦的来,他双眼有些湿润,站在窗边,看着雨落。
“照旧差一点,不行就听怙恃的话,找一个好点的厂算了…”
他怙恃穷极一生,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他和他弟的身上,可结业后的他,因为专业知识不够扎实的原因,屡屡碰壁。
于是怙恃希望他能考公职,前两年想花钱培训,可安生都拒绝。
到第三年他怙恃也看不到光,索性想让他进厂,一方面是收入稳定,做的好有升职的可能,另一方面是这个年龄在农村早该结婚生子了,找个厂妹。
可安生并不想,他很逃避那种牢狱式的工厂,再说他有女朋友,名叫王雨寒。
安生并没有对怙恃提及这些,原本安生就是一个有些自闭的人。
安生与王雨寒是大学校友,安生大王雨寒一届。
虽说结业后二人没有见过面,可基本都保持联络,王雨寒在NY市里面上班。
安生来回的刷着手机,始终不敢拨通那个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号码。
他吐了吐气,忐忑的按下拨号键。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安生赶忙挂掉,长舒一口气,他还没做好告诉她的心里准备。
可电话铃响了,是她!
安生长吐两口子,调整温柔的语气,
“雨寒…”
劈面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
“您好!我是NT市公安局警员,请问您王雨寒什么人?”
安生有些错愕,张皇说道,
“额…我是她大学学长,请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劈面缄默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有一件事,希望您做美意理准备,王雨寒同志就在刚刚出车祸,经现场确认,就地死亡。”
“就地死亡,就地死亡…”
“嘟嘟嘟…”
安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里却念叨着“就地死亡…”,眼泪却从眼角快速涌出。
此时安生脑子里全是王雨寒叫他“学长”的声音。
他赶忙拿手机打已往,可劈面已经关机了,他颤颤巍巍的瘫坐在床上。
“叮…”
微信声音响起来,他赶忙打开微信,是民众号推文,“今日,NT市发生一起车祸,少女就地死亡…”醒目的大字,字字入眼。
他手指哆嗦的赶忙点开。
“就在适才,NT市发生一起车祸,经过警察确认,少女就地死亡,疑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后续待宣布。”
配了几张车祸照片,衣服清晰可见,是雨寒前几天和他视频时候穿的。
手机滑落,任它去,眼镜落在地上,任它去。
他倒在床上,脑袋里是和王雨寒在一起的说的话。
“我以后真的想当一名警察,这可能是我毕生梦想,可是我太瘦了。”
“我也希望你是人民警察,这样我就有宁静感了,所以你要多吃点,长胖就有时机。”
“你知道的,我长不胖!”
这是他们的对话,可安生考公职,一直没敢报公安系统。
安生从床上起身,此时他像一个傀儡一般,心里却明白自己要去干嘛,他快速打开门往他堂哥家去。
找到他堂哥时,他已经满身淋湿,脸上雨水还往下掉,
“三哥,下次我们两个报公安系统,一定进。”
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他三哥莫名其妙。
安生三哥,原名安之,大他三岁,却只大他一届,这是他考公职的第四年。
安生大多考公职的原因照旧因为安之,二人一直一起考公职。
才结业时候,安之以第一名的身姿入面试,惋惜的是面试被刷。
厥后,竞争多了,一直没进面,可他始终不放弃。
哪怕一家亲戚都已经说闲话,村里已经窃窃私语。
安生抵家中,找个凳子坐下,他不知道脸上是雨水照旧眼泪,总之一直用湿袖子擦,就是干不了。
今后,安生一天一天的不出门,只能看见他家的白炽灯,一直到夜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