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岭一座不知名山峰峰巅,鹤发人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那处山坳。林紫鸢盘坐在一方青石上,细细体悟着先天境的诸般玄妙。马狂驴与鹤发人并肩而立,却并未眺望山坳,而是颇有兴致的欣赏这深秋之景。
“唉……”鹤发人一声长叹,淡然的神色间多了些许惆怅,“听闻桃岭有魔教妖人蹂躏糟踏黎民,老朽这才奔赴至此,欲替天行道……竟未料到遭逢妖怪,若非偶遇小友等人,老朽此行怕是有去无回啊!
老朽自以为武功独步天下,世间无出其右者,不想到头却是坐井观天!可笑!可笑!真是可笑至极啊!哈哈……”
马狂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就有点儿妄自肤浅了!你这起码照旧先天境妙手!不像老夫这般废物,眼见就到期颐之年了,还在三流门槛前晃悠!”
“期颐?”鹤发人愕然,瞥了眼肩膀上的手,颇为奇异道:“小友不是说笑吧?小友这般眉清目秀的相貌,最多不外弱冠之年,何来期颐之说?”
“唉——”马狂驴两手一摊,耸耸肩膀道:“老夫得了一种稀有的病症,其名曰‘不老症’,故此一直是这般幼稚模样!”
鹤发人目瞪口呆:“不老症……世间竟有此等怪病?认真是闻所未闻……小友……呃,差池!应该是前辈!前辈您见多识广,原来竟是此等缘由!难怪!难怪……”
马狂驴故作高人姿态:“哈哈……让老弟见笑了!”
鹤发人沉思片刻,忽地拱手一礼:“前辈,敢问如何能患上这不老症?”
“啊?”马狂驴瞪大眼睛,“你不是也想得这种怪病吧?”
“前辈明鉴,晚辈确有此意……”
马狂驴摇头不已:“可惜这病是天生的,尚且没有熏染途径。”
“原来如此!”鹤发人不无遗憾的点颔首,不着痕迹的看一眼闭目打坐的林紫鸢,怅然叹道:“前辈风范,真是好生令人羡慕啊!”
“哈哈哈……哪里!哪里!侥幸而已!”
……
马狂驴正与鹤发人胡扯,山下官道偏向突然传来一声虎啸,紧接着又有惊呼和叱骂之音隐隐响起。鹤发人面色骤变,整小我私家恍若一片翎羽,自山顶飘然而落!
“官道上有行客经过,定然是遭到了那妖虎袭击……”
鹤发人徐徐远去,几个起落消失在青翠欲滴的林间,只留下一句越来越远的话语,在山间回荡不休。
马狂驴张着嘴巴,呆呆望着白色身影消失的地方,半晌也没发作声音。他本想喊住鹤发人,奈何这老家伙跑的太快,等自己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影了。
林紫鸢吐出一口浊气,走到他身旁:“你患有不老症?”
马狂驴摇头不已:“跟那老头儿说着玩的。”
“前辈对我有恩,你以后不许再欺骗他了。”林紫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又在乱说八道!”
马狂驴撇嘴:“那老头儿对你有恩,你不拦着他点儿?”
“前辈身为大安三绝之一,心中自有分寸!”林紫鸢微微一笑,秀拳微微握紧,眸子里流露出深深的自信:“先天境的玄妙,不是令郎可以想象的!即便那恶虎是妖怪又如何?况且它还纷歧定是妖!”
“哦?何以见得?”
“那畜生的气息虽然离奇,但与白霸天前辈相比,照旧少了一些工具。以我目前的境界,很难说得清楚,只是很肯定那恶虎,是远远不如白前辈它们的。想必前辈也是有所怀疑,才计划亲自去试探一番。”
“那我们下的毒岂不是没用了?”
“也不尽然,有备无患吧!”林紫鸢自然希望用不上,但世事无绝对,“我们也先去看看吧!”
马狂驴点颔首,很自然的抬起手臂,搭在林紫鸢肩膀上。林紫鸢也揽住他的腰背,带着它从山顶一跃而下!两人赶到时现场时,并没有发现那只恶虎,只看到一匹脖子断成两截的死马。
鹤发人站在马尸近前,向人群中一名鹅黄长裙美妇询问着什么。两人自山道旁飘飞而下,马上引起不少人敌视,鹤发人对妇人解释了一句,那些人的目光才稍稍缓和。
“程老前辈,您说那恶虎食人,已有数百之多,可是您亲眼所见?”美妇面色焦虑,温婉的眸子里尽是担忧,“我桃花宗出动一十六名长老,即是为营救宗内门生,依程老前辈的意思,如今她们已然遇害?”
“老朽也是听闻此地有魔教妖人蹂躏糟踏黎民,才不远百里奔赴至此,不意竟亲眼目睹了恶虎食人的惨景。”鹤发人重重颔首,并转身对众人介绍马狂驴二人,“这两位是马前辈和林女侠,其时与老朽在一块儿,也见到过那一幕。”
“马前辈?”美妇狐疑的望向马狂驴,怀疑自己听错了,“程老前辈,您称这位令郎为前辈?”
鹤发人见美妇神色,心中早有预料,微笑着解释道:“云宗主有所不知,这位马前辈身患‘不老症’,看似相貌清秀,实则已近期颐之年!马前辈在武功上造诣上少有建树,但在见识上极为特殊,甚至与传说中的妖怪相识!”
“妖……妖怪?”美妇匪夷所思的看着鹤发人,眸子里更是犹疑,“程老前辈,您不是说笑吧?妖怪?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妖怪呢?坊间那些听说,若非是愚夫自欺欺人,即是魔教妖人兴风作浪而已!”
鹤发人连连摇头,却也不想与她争辩:“云宗主,此事无需多言,信不信由你!至于这位马前辈,他乃是世外高人,自不会与你一般见识。不外,这位林女侠,可是修为臻至先天的绝顶妙手,你可勿要怠慢了!”
“先……先天?”云宗主吓了一跳,连忙率众对林紫鸢躬身行礼,“参见林前辈!云无影有眼无珠,还望林前辈恕罪!”
林紫鸢连忙回礼:“见过诸位,诸位不必客气!”
云无影等人见林紫鸢没怪罪,便知她性子随和,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林前辈可是也患有不老症么?”
林紫鸢摇头,瞪了一眼憋不住笑的马狂驴,有些尴尬道:“自然不是的……”
云无影双眸一亮:“那林前辈真是驻颜有术!”
林紫鸢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搪塞道:“云宗主过奖……”
……
经过一阵商议,众人照旧计划前往那片山坳,绞杀那头食人恶虎。凭据云宗主等人描述,马狂驴和林紫鸢都觉得那头恶虎并非妖怪,只是一只通人性的恶兽!程老和云宗主等人则更认为,此兽为魔教妖人篆养,为的即是掩人线人,从而到达麻痹正道武林的目的。
众人来到山坳之外,程老刚要施展轻功沿着两侧山坡查探情况,山坳内却传出那恶虎的悲鸣之音,紧接着就有一个气急松弛的声音响起:“尔等这群忘八!本王一再强调,要将尸体清理洁净,却照旧让大猫中了毒!还愣着做甚?赶忙去洞内将解毒丹取来!”
一个坐卧不宁的声音回道:“是!是!……”
听到这番话语,程老眼睛一亮,朝众人打了个手势,便当先杀入山坳!霎时间,浑朴之音响彻山野,惊起了无数飞鸟:“魔教妖人!藏匿于桃岭之内危害黎民,以人饲虎,实乃罪大恶极!老朽程道婴,今日便要取尔等性命,以替天行道!”
“云崖宗宗主云无影率众前来,魔教妖人还不快快受死!”
“魔教妖人!快快受死!”
云崖宗诸长老不甘落后,也纷纷施展轻功,争先恐后杀入那片山坳。马狂驴被这等众多声势弄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正要带自己“起飞”的林紫鸢道:“这就是武林正道啊!果真灼烁正大!”
林紫鸢也不答话,主动揽住他的腰背,踏着灌木蒿草翩然而起,瞬间便凌驾先行一步的云崖宗诸人。待入得山坳,云崖宗诸人被刺鼻恶臭和层叠骸骨惊得神色大变,纷纷对站在恶虎身前的黑袍人破口痛骂!
白衣鹤发的程道婴却是不多言,犹如天外飞仙般,自半空一掌拍下,直取那黑袍人面门!黑袍人却是微微一笑,似乎纸片似的被掌风吹起,飘飘荡荡落到那一面敞开的石门前。可程道婴并未收掌,反倒是身势忽变,直接拍在了那恶虎的天灵盖上!
“嘭!”
一声闷响之后,恶虎头颅轰然坠地,四肢抽搐不已,七窍里也流出丝丝血迹。看来程道婴这一掌,直接将恶虎的大脑给震成豆腐脑,再没有了任何施救可能。
黑袍人的笑意僵在脸上,原本自信的神色也化作狰狞:“程道婴!身为大安三绝为首之人,竟也如此阴险狡诈么?竟对中毒的畜生脱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讥笑么?”
程道婴放声大笑:“哈哈哈……一只畜生而已,左右何须动怒?莫非左右与这畜生有金兰之谊?照旧有结发之情?若是如此,左右不妨明说,我等照旧很乐意吃顿酒为左右庆祝一番的!”
黑袍人脸色煞白,眼睛也微微眯起:“程道婴!你这是找死!好!那本王便玉成你!六欲迷魂!七情锁心!起阵!”
随着话音落下,山坳中突然泛起浓郁白雾,转眼就弥漫了周遭里许规模。众人眼前一片浑白,再看不到任何工具。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停住脚步,凝神倾听周围声响,以防魔教妖人偷袭!
“卧槽!六欲迷魂阵!”马狂驴见林紫鸢蓦地止住脚步,马上心中一凉,“林女人,这次人太多了!老夫实在有心无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