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地阴沉起来，第三节课上了一半时，雪花已经酿成了大片大片的鹅毛，扑簌簌地往下掉。
看不少同学都一直往窗外偷瞄，别老师索性也停止了授课，直接打开教室前门。
一股冷空气迎面扑来，地上也酿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别老师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赶忙问各人：“看够了没有？看够的话我关门了！”
“哦耶，下节课不用去跑步了！”后面传来一个女生喜悦的声音，似乎是赵娟。一下课她就跑到王霏霏跟前：“下节课不用去操场上练体育了，咱几个早点去音乐教室吧！”王霏霏颔首，喊上杨婧一起。
到了音乐教室，却发现放钢琴的教室门锁着，带琴房钥匙的王老师还没过来，王霏霏只能随着先到另外一间教室。李老师招呼她们几个先坐下，又说：“杨璇，你去通知下其他班同学提前过来上课，不用等放学后再来。今天下雪，尽量让各人都能早点回家。”
几个女生纷纷找位置坐下。李老师拧开手里的水杯盖子，喝了两口热茶，随意地问着各人：“你们有想过明年考什么学校吗？”
赵娟说：“听说市里的师范学院有个五年制班，出来就是大专文凭。我想考这个。”
李老师却说：“想法是不错，但你文化课结果如何？师范生原来分数就比高中要高，就算是艺术生，往年的分数线也得400多。”
赵娟内疚地低下头：“革命太过困难，同志还在努力当中。”
另外几个女生都摇摇头，体现还没有想这么久远过。李老师开始提建议：“结果和专业课都不错的，可以考虑报考中师的音乐生或者赵娟说的五年制大专，结业直接可以分到小学当老师，这个出路不错。结果可以，专业一般的，可以报考幼师，这个对专业分要求低一些。要是结果太差的，那就得在专业课上多下功夫了，考个市里的艺校或者其他中专院校也不错。”
王霏霏在心里暗自腹诽：“今年中师就要酿成包分配的最后一届了，等明年各个高校逐步开始扩招，原来极其吃香的师范生就要一文不值了。如果这些同学抓不住今年最后一次的上岸时机，那就太可惜了。至于中专嘛，后面门槛会越来越低，学历也逐渐不被社会认可，如果不进一步往上进修，那就真的啥也不是了。”
李老师又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说：“二中是个特色高中，这几年主要走艺术高考路线，升学率也还行，但文化课要求也不低，有想法的同学也可以试试。”
其他同学陆续都走了进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找空位坐下。李老师也停止了闲聊，到风琴前坐下，指着黑板上的五线谱说：“从第一排同学开始，先轮流把昨天教的谱子唱一遍。”
王霏霏马上尴尬起来。她不想被老师注意，特意挑了风琴后面的位置，就在一排一号！她用胳膊肘碰碰右边的女生，让她直接开始唱，这女生却死活不愿站起来，一直用手推着王霏霏胳膊，示意她先唱。但王霏霏昨天可没有随着她们上乐理课，这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李老师低着头翻看着手里的谱子，听许久没有消息，却仍然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不唱呢？昨天没学会吗？”
一个男生看着王霏霏的窘迫样，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李老师抬起头，看一排一号就是王霏霏，愣了一下但照旧随口问道：“你能唱吗？能唱的话也唱一遍，不能唱的话就跳已往冯艳晓接着唱。”
王霏霏快速地看了下黑板上的谱子：艾玛幸亏是C大调的，我也就只认识C大调的五线谱啊！又在心里试唱了第一句后马上乐了，尼玛这不是春江花月夜中的一段吗？这可是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的谱子了，于是站了起来，一边用右手在桌上轻轻打着节拍一边开始唱：“la la la do re la so la so so la do re mi……”
李老师颔首示意：“唱得可以，冯艳晓接着唱。”
旁边的女生站了起来，唱了两句就停了下来。李老师看她抓耳挠腮、张口结舌的痛苦样，奇怪地问：“昨天不是唱得好好的吗？接着往下唱啊！”冯艳晓却苦着脸说：“我忘记带发的乐谱书了。”
李老师一脸迷惑：“这跟你带不带谱子有什么关系？你是眼睛高度近视，看不清黑板上的字？”
冯艳晓右边的女生插嘴道：“她在五线谱下面标注了简谱，她是照着简谱唱的。”
李老师一下来火了：“从教五线谱的第一节开始，我就重复强调，禁绝在下面标简谱，说了这么多次，你是压根没听进去吗？”
又冷冰冰地说：“把五线谱的口诀背一遍。”
冯艳晓开始背起来：“下加一线C调1，一二三线357，一二三间461……”
李老师：“口诀不是背得挺溜吗？昨天还教过，今天就唱不下来了？下去练了没有？”
“练了……”冯艳晓明显底气不足。
李老师仍然一脸怒气，严厉地说：“你是照着简谱练的吧？就算是照着简谱练，几遍下来还背不下来？你这学习不中，唱得也不行，乐理还欠好勤学？是准备明年考职专？真想考职专的话，那就不用来上课了，200多分都能上。下去拿修正液把你标的简谱涂掉，明天把书拿给我检查。下一个同学接着唱！”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王老师泛起在教室门口，冲着王霏霏招了招手，王霏霏赶忙拿起包走出去。
王老师拿钥匙开了门，看王霏霏熟练地调整谱架高度放乐谱，走过来看了看谱子：“在练《春到湘江》啊？练咋样了？吹一遍听听。”
王霏霏拿出笛子，调整好笛膜，完整地吹了一遍。
王老师颔首道：“我是学声乐的，虽然不太懂笛子技巧，但听着是吹得不错。”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马主任的闺女马昕不是学古筝的嘛，她似乎也学过这首曲子，要不你俩今年元旦晚会上来个合奏？”
王霏霏拿手比了个OK的手势，外面却“咚咚咚”地响起了敲门声。
王老师走已往打开门，却是爸爸和马叔叔，披着一身雪花进来了。王老师浮起满脸笑容，赶忙搬来两把椅子：“马主任来了？刚还在念叨你呢。你俩先坐，我去倒点儿茶。”
马叔叔伸手制止住王老师：“不用忙活，我们说几句话马上就走。”又冲着王霏霏道：“下雪了，你爸担忧你没带厚衣服冻着，给你拿了点工具，就放在我办公室里。”
爸爸的鼻头冻得通红，手放在嘴边一直哈着热气：“适才我们去教室找你，你们班同学说你可能在音乐教室里，我们就过来了。”又不停在地上跺着脚。
王霏霏下意识地看向爸爸的脚，左脚的鞋子上全是泥，似乎也湿透了，一直往外面渗着水。
看王霏霏一直盯着自己的脚，爸爸忙解释：“来的时候路太滑，踩到一个泥坑里了，又没关系。”又从里面的衣服口袋摸出五十元给她：“天气冷，晚上早点回寝室。我找我们学校的木工给你做了个折叠桌，可以放床上那种，也带过来了，你晚上可以坐在床上看书写字。”
王霏霏不愿接钱：“太多了，我用不到。我妈在星期天已经给过了钱，不光够这星期的饭钱，而且还花不完。”
爸爸把钱塞进她口袋：“天气预报说后面两天还要下雪。如果到星期五天气照旧欠好，你就别回家了，直接去你小姨家，你妈晚上也会已往，给你和李享洗洗脏衣服。这钱是你下星期的饭钱。”
然后又和王老师离别：“你们忙，我还得赶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去。”又向王霏霏挥手：“外面雪大，别出来送。放学记得去你马叔叔办公室拿工具。”
王霏霏允许着，站在门口目送爸爸和马叔叔远去。漫天的雪花落在爸爸头上，也落在了她的心里。
王老师看着她问：“看你爸和马主任还挺熟的啊，那你和马昕应该也很熟吧？”
王霏霏想了想，艰难地回覆：“我俩也就四五岁的时候一起玩过，厥后都很少晤面了。”
王老师：“马昕在三二班。既然这样，那行吧，等明天我见着她时，我来和她说。后面你俩找个时间一起配合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