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君臣夜话（4）
夜风吹进皇帐，带来了一丝丝清凉的同时，也驱赶走了酷暑之意。
噼啪噼啪的烛火下，眨了眨眼有点处于愣神状态下的王迪，和板着个脸神色相当严肃的于谦四目相对了许久……
“哈，大丈夫不行一日无权，这话说得…果真是没有一点错啊。于谦，你这大权刚刚手中在握，给人的感受…就是纷歧样了啊！”
说实话，生怕被流矢箭镞伤到的王迪，他还真不想太靠近战场前线。
君子都知道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堂堂九五至尊，岂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战场上，飞箭流矢皆无眼。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天子，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万一不小心中了一箭，恐怕是非死即残。
但作为此次御驾亲征项目的实际提倡人，天子自己不主动带头奔赴前线，这貌似也不叫一回事。
所以说，即便王迪心中很想直接允许于谦的要求呢，但不管怎么样，他也得演出出一套三推三让的及格演技。
“朕此次御……”
酝酿好情绪刚要演出之际，让王迪没有想到的就是，于谦基础不给他发挥演技的时机，一身正气地直接打断道：
“陛下乃是我大明天子，您肩上担着的，是大明朝的宗庙社稷。”
“此次御驾亲征，只要陛下的龙纛还在，那军心便在。如若陛下有任何闪失，那才是乱了军心动摇国本的真正大事！”
“更况且…先前陛下金口御言为众将士们的身后事许下了允许，仅此一点，三军士气便可堪大用！”
“况且，陛下驻跸于居庸关，前方将士们也能彻底放手一搏……”
若非眼前这位天子还没有子嗣，于谦倒也不阻挡天子效仿先帝另有太宗文天子那样，身赴前线与众将士配相助战。
问题是，年轻的正统天子还未曾大婚，更没有子嗣。
一旦此行天子出了点什么意外，恐怕这大明朝就要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甚至是说，连倾覆灭亡都不是没有可能。
这，绝对不是于谦想要看到的一幕。
“陛下如若不允许的话，此举可是非明君所为，且有失您刚刚对微臣所讲的一席话。”
失笑状态下的王迪，扮作气极而笑的模样沉声言语道：“于谦啊，你的胆子认真是不小哇。”
“陛下，先前您自己也认可了，于四书五经六艺这些方面，您学艺不精。既然陛下有识人知人之明，那也要有用人之度，容人之怀。”
于谦，他的言语本就无所忌惮。喝了点小酒事后，更是直言不讳。
但言语上直来直去并不故障于谦的智慧劲，他知晓天子是在担忧什么，随即便又说道：
“陛下尽管放心，有微臣另有众将士在，此战我明军必胜。”
给出自己的军令状以后，于谦看着天子夹着一片羊肉沉思了许久未曾开口。
正当他想要进言再一次劝说天子之际，耳边传来了天子应允的声音。
“于谦，朕可以允许你的要求，不外朕要驻跸于八达岭而非居庸关。因为朕这边刚刚收到一个消息，没准于战事方面可以做个简朴的结构。”
“请天子明言！”
见到天子如此听人劝，于谦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很好奇天子有何种消息能在战事方面做局。
“锦衣卫密报，大同城镇守太监郭敬和瓦剌部的太师也先私交甚密，其族人把伯，是也先的近身亲信……”
“陛下，此事万万不行行啊！”
不待天子说完，脑子相当活泛的于谦，听到这么个消息以后，已经猜到天子想要干啥了。
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天子，胆子是真够肥的，竟然想拿自己当诱饵引瓦剌部前来围攻。
...
被称作“玉关天堑”的八达岭长城，自古就有‘居庸之险，不在关城，而在八达岭’这么一说。
“路今后分，四通八达”，这即是八达岭名称的由来。
位于两峰夹峙下的八达岭，阵势极为险要，想要攻陷此地，单凭骑兵的话，来的人再多，肯定也是办不到的。
只不外，如若说天子驻跸于此地被瓦剌太师也先获知的话，但凡他不傻，定会派出瓦剌骑兵实施围点打援。
要知道，八达岭之外，向北向东向西，可谓是一片坦途旷野，相当有利于来如风的骑兵。
一旦被敌人知晓大明朝的天子就驻跸在这里，那瞧好吧，八达岭这处险要之地，恐是再无宁日。
虽说身处险要之地内部，在锦衣卫的掩护下，天子可保自身平安无事……
然，试问如果大明朝的天子被寇虏围攻在此，那又有几人可以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视若无睹呢？
即便天子提前发下圣旨禁绝将士们私下调兵遣将前来救援，若果真听了天子的话，待到班师回朝之际，又有几人能在满朝文武大臣的参奏下，保住自己那条小命？
拿天子的性命安危来做诱饵，天子年轻不懂事，下面的人还能不懂事？
一旦做出这种犯上作乱的举动，和造反又有何区别？
这样一个浅显的原理，瓦剌太师也先怎会不知道呢？
可以说，只要不经意间将天子驻跸于八达岭的真实消息透露给郭敬，那结构一事便算搞定了。
“于谦，八达岭关口，深壁固垒，兵强马壮，瓦剌部若是仅凭区区几万骑兵就想拿下此地，未免也太过荒唐了。”
“况且，八达岭长城身后二十里地，即是居庸关城了。试问这天下，有谁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破这两处坚城？”
在利益最大化这种念头的驱动下，王迪虽然知晓于谦在担忧什么，但他却丝绝不以为意。
在这冷武器对战为主的年代，他还真不信没有红衣大炮的寇虏，能攻陷被称之为“天险”的八达岭长城。
说实话，他是准备到了八达岭就不走了，立起龙纛就以自身为诱饵，布下阳谋吸引瓦剌骑兵围攻此处。
要知道，这年头大明朝的骑兵可是不比寇虏骑兵要差到哪去。
只要下面的人能沉得住气听从指挥，坑敌人一把大的，应该照旧可以办到的。
早一点奠基优势，便能早一点打完这场战争。仗打完了，也好早一点撤摊子，早一点回家娶媳妇啊。
名正言顺能娶许多几何媳妇的时机，要说王迪不动心，那怎么可能！
“陛下，您太过心急了！”
“微臣心里明白，您想尽快取胜的心情。微臣心里也清楚，您驻跸于八达岭应该可保自身宁静万无一失。”
“然，还请陛下不要忽略了下面臣子的记挂。纵使您颁下圣旨，也无法彻底取消将士们的担忧，严重一点，甚至会引起底层将士们的相互怀疑。”
“微臣之所以将您部署在居庸关，所图之事，即是让前线的将士们心无所顾打好这场战争。”
“所以…微臣还忘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