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他快要失去她了
“澜儿……”
楚煜被地上蜿蜒不尽的殷红刺得心如刀割,眼眶泛红。
一向残暴狠厉的帝王,现在无助得像个孩子,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
他杀了自己的孩子。
亲手杀了他……
但他,不忏悔!
苏澜痛得卷缩成团,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她的素白衣裙。
那满地殷红无不在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有了。
被他的良人,亲手杀了。
“为什么,为什么……”
她满眼绝望躺在他怀中,撕心裂肺拍打着他的胸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楚煜,我恨你……”
恨吗?
男人不为所动,似乎感受不到痛般,强忍着眼泪掉下来,握紧她满是鲜血的小手,“澜儿,就算你恨朕,朕也甘之如饴。”
“噗!”
话音刚落,苏澜胸口钝痛,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耳畔似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但她已经掉臂了那么多了。
因为她看见一个正蹒跚学步的小娃娃,在朝着她挥手,然后越走越远。
“宝宝……不要走。”
她哆嗦着将手伸向虚空,想要抓住什么,“不要离开阿娘,好欠好。”
但终究,什么都没抓住!
“澜儿,不要吓朕!”
“快传太医!”
楚煜心痛不已,急遽将她打横抱回床塌。
太医很快就被请来了,为她诊断之后又开了几副药下去。
随即不外半会儿,有女医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皇……皇上,皇嗣已经拿出来了。”
身为人父的他现在却没有勇气掀开,只听她说,“是个成形的小皇子。”
皇子……
他闭上双眼,袖袍之下,双手紧握,“拿下去吧。”
……
未央宫中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外众人的眼睛。
坤宁宫,太后得知时正在偏殿礼佛。
她心情极为庞大,但很快那仅有的一丝不舍与恻隐,就被心中恼恨压了下去。
“先皇,你看,这就是你的报应啊!”
她眼底似有泪光转动,颤颤巍巍站起身,盯着牌位癫狂大笑,“当初你对哀家做的一切,如今全报应在了子孙子女身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愚昧造成的!”
世人皆知她与卫昭帝两情相悦,情感甚笃。
就连她也是这么认为。
可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都对她做了什么。
当年,英武帝觊觎她的美貌,欲起兵谋反。
而她挚爱的男人,却在此时,黑暗将她以和亲公主的身份送去西晋国,任她被那个老天子蹂躏。
只为换取两国三十年不交战的盟约!
呵……
你看,多讥笑啊
以往恩爱的一幕,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
那历历在目的场景,无时无刻回荡在她脑海中。
没有人知道,她在西晋那老工具手中经历了什么。
所以,她恨,恨他的叛逆,恨他的无情。
她久有故意,终于在西晋牢固了职位,只为回来复仇。
可他却死……
为此,她只得满腔恼恨发泄在楚煜身上。
每当看着楚煜那肖似卫昭帝的脸,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想让他痛苦。
只有那样,她才感应解恨!
想到这里,萧太后心中越发扭曲,癫狂笑了起来。
等着吧,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
苏澜这一觉睡得很沉,怎么都不愿意醒来。
尽管如此,楚煜依旧不厌其烦的,每次下朝后就陪在床边与她说话,为她擦拭身子。
或者,亲自她洗手作羹汤,以赔偿心中愧疚。
这样的日子,转眼就已往了一个月。
他终于控制不住了,将她抱在怀中,似乎一个被困的野兽,乞求着她,“澜儿,你睁开眼看看朕!”
“难道为了那个孩子,你就如此恨朕吗?”
空气中,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等来她的回覆。
她安平静静的躺在床上,美得是那般惊心动魄,犹如一个活死人一般,没有半分生机。
那绝望凄美的场景,不知为什么,一下下刺激他的心。
直觉告诉他,他快要失去她了。
不……他绝不允许她这样!
他克制不住心头怒火,猛的一掌握紧她纤细的手腕,在她耳畔暗含威胁,“澜儿,你知道的,朕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若你再这样一心求死,朕不介意,让卫国公府满门为你陪葬!”
“对了,照旧沈氏满门?你想看着他们去死吗!”
许是哪句话感动了她,床上死寂一般的人终于有了反映。
“我恨你……”她睁开双眸,一张苍白的脸颊憔悴无力,漂亮的眼角无声滑落出泪水。
那眼底的绝望,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恨吧,恨着朕也好。”
少年帝王无声红了眼眶,掩藏不住眼底的激动,失而复得般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你看,他的小女人多善良啊。
即便深处绝望中,也不舍他伤别人分毫。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鄙俚无耻。
可为了让她活下去,他情愿她恨着自己。
“小姐。”浮云端上汤药进来,心疼及了。
自从小姐被欺压堕胎后,似乎一夜般抽去了所有生机。
那模样,连她看了都受不住了。
“朕来。”
楚煜接过汤药,将她抱在怀中,任由她靠在胸前,行动温柔细致,一下一下的喂着她。
怀中小女人乖灵巧巧的,面色苍白没什么反映,只是由着他喂着。
一碗汤药见低,他才放下她,又替掖她好被子。
她的身子似乎更瘦弱了,也越发的没有温度。
今日暖阳正好,临冬的雪散落在宫墙深处,格外的美。
他记得,影象中的小女人,总是喜欢身穿一身妆花夹袄,在雪地里嬉戏玩闹。
他想,她是喜欢看雪的。
“澜儿,今日下雪了,你不是最喜欢看雪吗?”
苏澜依旧没反映,躺在床上,任由他摆弄自己,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躺椅上。
似怕她冷,他又取下身上厚厚的玄色大氅,披在她身上,这才作罢。
院子里的几树桃花光秃秃的,各处的雪笼罩在宫墙上,压弯那几处枝丫。
她眸光微动,突然想到什么,盯着那桃花发呆。
“你喜欢桃花,再过几日,朕便令人挪去温室,令它绽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