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怙恃之仇
陆明娇带着疑惑走出银行，陆南威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看见她愁容满面，他忙去迎。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明娇摇摇头，陆南威为她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让她上了车。
“有什么事，给年老说。”
陆明娇侧过身子看他。
“年老，十五年前银行有一笔来历不明的钱被爹取走了，数额不小。”
陆南威突然有些严肃，他很少在陆明娇面前这样。“你想说什么？”
“爹之前会不会赚了些不洁净的钱？”
陆南威一脚踩了刹车，倒是惊着陆明娇了。
“陆家一世清白。”
在上滩，更况且像陆家这样，哪可能做事都灼烁正大，见不得光的，自然是有，只是几多而已。
陆南威不愿认可，他是担忧陆明娇对陆家发生厌恶，乃至于是他。
他又重新启动车子。
这么多年了，陆明娇知道陆南威的脾气，可至少在她面前未曾这样。
“你不信别人，总不能不信你年老吧？”
陆南威这才缓和了语气。
“没有，年老，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突然忏悔让陆明娇加入到陆家的事业中了，无非是两种结果。
一，陆明娇与他们成为同路人；二，逃离陆家。
陆南威想不到第三种结果了，他不想陆明娇离开他，他也不想她沾染这些不干不净的事。
“如果你觉得你不喜欢这个事情，可以不干。”
“我很喜欢。”
刚到陆家，下人就来请陆明娇去书房。
恰好，她也想找陆祁丰问个明白。
她轻敲了三声门才进去。
陆祁丰坐在桌前，抽着雪茄，烟雾缭绕着他。
陆明娇进来了，他才把烟灭了。
“来了。”他笑容可掬，倒是慈祥。
“爹。”她微笑颔首向陆祁丰问好。
这些年，她其实在陆家如履薄冰，陆祁丰对她的痛爱并没有让她感应一刻放心。
陆夫人病故以后，她愈发谨小慎微。
或许就是陆祁丰让她站，她不敢坐；让她跪，她不敢站。
尽管陆祁丰宠她这件事始终如一，可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喜欢她顺从的模样。
“你那些叔叔伯伯都夸你呢，说你啊比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们好太多了。”
陆明娇垂眸浅笑。“是爹教得好。”
人人都攀龙趋凤他，他自是自得。
“对了明娇，你也十八了，该订婚了。”
陆明娇抬头看了陆祁丰。
订婚？
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她还没有报陆家再造之恩，而且她没有心仪之人。
“爹，明娇只想留在陆家服侍您。”
“哪有女儿大了不嫁人的原理。”
陆明娇未答话。
他又接着说：“我看那个雷允挺不错啊，你们又自幼相识。”
陆明娇咬了咬唇，她不想忤逆陆祁丰，可她也不想把自己的一生草草托付给一个不爱之人。
“这种事向来是怙恃之命媒妁之言，明娇不敢多话。只是，明娇与雷允……”
陆祁丰眉头上挑。“你不喜欢他？”
他的语气明白不如先前了，陆明娇心下一紧，头更低了。
她也不敢不答，微微说了个“是”。
“那南威呢？”
这话让陆明娇惊得直接跪下了。
“女儿不敢，他是年老。女儿受陆家救助，感恩感德，是万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心的。”
义女嫁给亲子，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如果陆明娇只是陆祁丰认的一个义女，她可以绝不犹豫允许嫁给陆南威。
陆南威，是个好男人。
可陆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她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日日唤的年老，酿成枕边人。
陆祁丰站起身，将陆明娇扶了起来。
“瞧把你吓的。”
他拉着陆明娇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没有心仪之人就不嫁，陆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没有爹和娘，明娇早就饿死街头了。娘走得早，明娇要好好待在爹的身边，留在陆家报恩。”
果真，方振之说的没错。
“真不愧是爹的好女儿。”
陆明娇心里纠结的并不是她要嫁不嫁，或者是嫁给谁，而是那笔来历不明的账。
“爹，我今天在银行有一件事不明白。”
陆祁丰和她一起坐到了一旁。
“你说，看爹有什么能帮你的。”
“我今天看银行账户时，十五年前，有一位无名用户，这是不切合划定的。他们告诉我，那笔钱，被您取走了……”
陆明娇越说越小声，他怕陆祁丰的反映如陆南威一样。
恰好相反，陆祁丰笑道：“你呀，就是太谨慎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当年啊，赵昌石派人来我们家堆栈偷盗，被抓个正着。”
“他求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他找了替罪羊当着我的面打死，又赔了一笔钱。”
陆祁丰语气愈发轻松了。
“替罪羊？您知道是谁吗？”
陆祁丰端起茶杯微抿。“那么多年了，无名小卒，我哪能记得起啊。”
如果是此外事就算了，这恰好发生在十五年前，她怙恃双亡那年。
她记得清那登录簿的日期，恰好是在她怙恃故后不久。
陆祁丰了解她的性格，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似乎是姓林，只记得这了。”
“林尹龙？”
她那个时候虽然只有三岁，虽然她已经不记得怙恃的模样。
可她记得怙恃姓甚名谁，她记得守着他们尸首时，她也记得自己是如何流浪街头。
“似乎是叫那么个名字。”陆祁丰这才反映过来。“你怎么知道？”
陆明娇站了起来，她有几分失态。“林尹龙是我爹！”
陆祁丰手中的杯子险些掉下去，陆明娇来到陆家之前姓林！
她十五年前沦为孤女，十五年前来到陆家。
而赵昌石偷盗之事也是十五年前。
“你确定吗？”
“我也许不记得我爹我娘长什么样，可是我记得他们姓甚名谁。”
“而且，送他们尸首回来的那天，有人告诉我，会有人来家里领养我。可我足足等了一月有余，险些饿死。”
这让陆祁丰想起当年的一些听说。
让别人顶罪，自然得有利弊给人家。听说其时赵昌石先以其女要挟，厥后又允许让他女儿做赵家的千金小姐。
只可惜，赵昌石是个小人。
“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轻易放过赵昌石，害得你……”
陆祁丰一脸忏悔，哀叹二三。
“爹，怎么会怪您呢？这自然是他赵昌石的错。”
“那你计划怎么做？”
“血债血偿。”
房内房外的人，都因这四字吓了一跳。
房门突然被推开。
“你不能去，要杀赵昌石，也轮不上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