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昊细问之下,孟龙堂便把事情前因结果都讲了一遍。
赵昊不由陷入了沉思。
宁婉梨分析的局势他早就担忧了,大荒以武立国,从开国以来,所有人都得靠武将在世,那时候的文官体系,说好听点是文官,说欠好听就是后勤。
我们在前线打仗,你们在后方搞钱、搞粮食、抚慰人心就行!
不外姜峥在位期间,荒领土地越来越大,文官团体就不止后勤能搞了。
尤其是将异族完全驱逐以后,荒国的面积就足以与中原五国比肩,文官的职能越来越多,干的活也越来越重,怎么可能宁愿宁可屈居人下?
只可惜,黎民对武将的崇敬太盛,没数十年的时间基础扭转不了。
而且荒国还与富齐强魏接壤,最大的话语权照旧来自于军队的力量。
不甘屈居人下,却不得不屈居人下。
但荒国情况太特殊了,至少中原五国之中,从未泛起过一个臣子拥有过能比肩赵定边的职位。
全国武将,莫不以镇国公为尊!
这尼玛……
别管民间何等盛传天子和镇国公情谊何等深,也别管天子对自己何等好。
赵昊用脚指头想想都能明白,天子心中肯定不爽。
赵定边也知道天子心中不爽,所以曾经数次主动接纳措施想要削减自己的兵权。
但那时,战事吃紧。
姜峥不想影响士气,更不想落下狡兔死走狗烹的骂名,所以对这些措施尽力阻挡。而这更一步增强了民间乃至朝堂对这君臣情谊的无脑吹嘘。
就算是那些老狐狸,也都觉得天子是真的信赖镇国公。
但现在,荒国和齐国结盟了,强魏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也暂时老实了。
牢固了!
强大了!
所以文臣坐不住了,迅速开始抱团,这样才气从武将团体手中抢肉吃,究竟他们太弱小了。
秦家这次退婚,虽然更多的是顾及天子的面子,但也未尝没有屈服镇国公的身分,自然会招致其他文臣的不满。
否则,荀家那两个狗货虽然确实狗,但也不至于在秦知礼喝闷酒的时候,当众揭他的伤疤。
原因无他,文官团体太弱小了,不行制止墙头草就多,如果对墙头草一点处罚都没有,这团体基础没有壮大的可能。
天子,应该也快坐不住了。
甚至说,这次看似微不足道的小闹剧都有可能是他授意的。
孟龙堂有些担忧道:“日天哥,你怎么看?”
赵昊嗤笑一声:“这齐国公主还挺会放屁,我天子爷爷对我那么好,还每天都跟老爷子狩猎钓鱼,你告诉我要打压武将?”
说完,他自得地晃了晃腿,冒充不经意向四周望了一眼。
周围没有人,但那种若有若无被监视的感受却没有消散。
第一颗文星点亮,虽然没有提升他的修为,也没有给他任何攻击和防御的手段,但感知力却提升了不少。
这尼玛……家里一直有内奸。
以老爷子的智谋肯定不会没发现,只是没想到老爷子对自己的废物水平竟然这么有信心,一点都没有动抓内奸的想法。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天子到现在都没有对自己家动手吧?
究竟,撕破脸是需要支付价钱的,这个价钱即即是姜峥也不想轻易蒙受。
孟龙堂嘿嘿笑道:“我说也是,这些人书读多了,看谁都想害她!你说,这女的咱还见么?不见的话让她滚开!”
“让我想想……”
赵昊托腮。
宁婉梨这个女人显然是智慧的,至少对局势分析的没有问题,而且直接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猜出这个也不难,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她笃定自己会选择麻烦最小的选项。
而且她来镇国府的事情已经被天子的人知道了,她给出的选项恐怕也很难瞒过天子的眼线。
如果不让她过来……
显得我很智慧?
显得我很心虚?
但如果让她过来,这女人明显是来示好的,万一她胡言乱语怎么办?
这段时间,他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受越来越强烈。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心绪太过敏感。
但自从回忆起来六岁差点被鸩杀的那件事情,他就知道这种危机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怎么搞……
他很快就做出了决断,哼了一声道:“没想到这个阴险娘们猜得还挺准,我还真有点想问问她是怎么猜到的。
你告诉她,来见我可以,不外得穿得骚一点,然后神情悲悼点,至少得让别人感受她是真的对我恋恋不舍。娘的!我赵日天纵横花丛一生,想玩弄我的情感,哪能不支付一些价钱?横竖她回齐国,别想嫁出去了!”
“好嘞!”
孟龙堂听得无比兴奋:“日天哥,你这也太狠了,看我等会狠狠地羞辱她!”
周九奉在旁赞同道:“玩弄我日天哥情感者,虽远必诛!”
赵昊摆了摆手:“快去吧,快去吧!”
……
芳菲楼,雅间。
“骚一点?”
宁婉梨不由皱起了眉头:“何谓骚一点?”
孟龙堂和周九奉不由向退却了几步,生怕宁婉梨一人来上一脚,这基础就不是他们两个刚入品不久的废物能够蒙受的。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最终照旧由孟龙堂战战兢兢地说道:“就是漂亮一点,风骚一点……风骚你知道吧?就跟风雅一个意思!”
宁婉梨这才微微一笑:“就是去镇国府的时候,妆扮得悦目一些,神情依依不舍一些,让黎民都以为我确实都赵令郎无比倾心对吧?我对赵令郎真心天地可鉴,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孟龙堂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一顿揍是不用挨了。
“哼!算你识相!”
周九奉冷哼一声,紧绷许久的肌肉也变得松弛下来。
宁婉梨冲两人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现在便回使馆换回女装。两位,告辞!”
说罢,便戴上斗笠,离开了芳菲楼。
兄弟俩齐齐舒了一口气。
孟龙堂心有余悸道:“周兄,适才那么婆娘皱眉的时候感受好凶哦!”
周九奉深以为然所在颔首:“有一说一,确实!”
适才他们真的有些畏惧,那种感受就跟面对自家爷爷一样。
楼下。
通往齐国使馆的途中。
斗笠下,宁婉梨嘴角微微上扬。
回齐国就别想嫁出去?
我原来就没想过要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