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到底是谁家女人
与言家的联姻,范伯元很重视。
约在飘香楼晤面,还请柳先生劈面合八字,是想尽快把亲事定下来,因为言家这两年来,家主之争很猛烈,正是范家入局的好时机。
大秦的贵族,由嫡宗子世袭,可言家这一代嫡宗子,也就是言如玉的年老言子安,虽然娶妻多年,但膝下无子,两年前还在月影森林受了伤,导致修为倒退,两年前已经讲明放弃家主的位置。
这两年间,虽然言老爷仍坐镇高堂,但未来家主之争,早已分成两派,争得尤为猛烈。而言如玉站队的,正是言家老二言致远,也是最有希望坐上家主之位的人选。
此次范小姐联姻的工具,正是言家二老爷言广坤的儿子言黎明,而言家二老爷,也就是言如玉二叔,正是言致远最有力的支持者。可以说,此次联姻,范家已经借势攀上言家的高枝。
范伯元对言黎明也相当满意,长相洁净,身材高峻,二十岁就有五窍境修为,虽然是刚突破晋升的,但也是五窍境,前途不行限量。
唯一的问题,就是言黎明似乎对这门亲事不太满意,自范府出来后,一直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外范伯元觉得问题不大。
贵族子弟的婚姻,正妻都是政治联姻,哪怕如言黎明这种旁系子弟,很是时期,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双方怙恃同意,那就没什么问题。
可轮到请柳攀给男女双方合八字时,却是出了一点意外。
原来纳吉之事,男方合八字后,定下吉日通知女方,准备嫁娶。女方也会偷偷请个先生,合一下八字,确认没有相冲不合,亲事便定下来。一般情况下,这流程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请的是台甫鼎鼎的柳天算,只要他开口,双方都不会怀疑,亲事就地就能定下来。
可柳攀看过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掐算良久,迟迟没有开口。
众人也不敢作声,静静等着。
突然,言黎明站了起来,喊道:“我差异意这门亲事。”
范伯元先是一愣,眉头微蹙,转身望向了坐在一旁的言广坤。
言广坤望着自己儿子,脸无心情,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齐齐望向言黎明,连柳天算都放下手里的红纸,颇有深意地望了劈面的年轻人一眼。
“为什么差异意?”言广坤问了一句,显得格外冷静。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言黎明高声应道,大有豁出去的觉悟。
“谁家女儿?”言广坤追问道。
言黎明犹豫半晌,似乎不想开口,又受不住众人疑惑审问的目光,才应道:“昨天刚认识的,还没问。”
众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有些尴尬。
今天早上,两个年轻人刚晤面,也没什么问题。而且两家结亲,早有提议商榷,也没人阻挡,基本算是定下来,所以言黎明说的这话,原因很是牵强。
范伯元心里不悦,却不敢发作,只等着言广坤发话。
言广坤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愠色,说:“你喜欢的,未来做偏房或纳妾都可以,但这门亲事,你没法阻挡。因为这不光是你自己的事,也是言家的家事。”
“你们想联姻,找别人去,咱们言家那么多人,你们随便找一个就是,横竖我是不会娶的。”
“厮闹!”
“我只是追求我自己喜欢的人,这也叫厮闹?你们不管我们死活,把我们往死里逼,那才是厮闹。”
“混帐工具!”言广坤脸涨得紫青,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其实言黎明这话,已经触及言家的秘密,只是这种场所,他不敢说得太直白,纯粹就是被人逼急了。
事情得从言家大令郎言致远说起。
当年言致远和张圣人的侄女结婚,就是一场政治联姻。言家虽然乐成绑上张圣人,但言致运却开始变得消沉,不仅没有子嗣,连修为都大受影响。
这事外人可能不清楚,但言黎明和这位大堂兄,走得还算近,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对所谓联姻,有极大的阴影。
作为旁系子弟,他本没有这种烦恼,也禁绝备接受家族的联姻,所以他的亲事,一拖再拖,到二十岁仍没有结婚,就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迁就。
此次言范两家的联姻,他本就不太愿意,只是拗不外父亲的意愿。
可偏偏就在昨天,言黎明在柳条巷子看见一个女人,只是在人海中多看了一眼,他便迷得神魂颠倒,觉得已经找到今生的意义。随着那女人走了一会,却发现那女人是与别人携手同游,两人关系亲密,他马上心凉了半截,恰巧行踪被人发现,只好先躲起来。
这么好的女人,肯定是名花有主,他不觉得奇怪。但回抵家里,那天仙般的容颜,绝不做作的举动,早印在他脑里,怎么都抹不去。
今天一大早赶去和范小姐晤面,发现范小姐基础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早萌生要逃婚的念头。来到飘香楼,听着众人的高谈阔论,他完全听不下去,脑海里只有那女人吃烧饼啃烧肉的清纯模样。
他越想越明白,能在柳条巷子这么掉臂形象地吃喝,肯定不是什么富朱紫家的小姐。而且栎阳城里开六窍的女窍客,还长得这么漂亮的,自己都有印象,那女人明显不是栎阳城人,是从外面来的。
再看与他同行的男子,身上没有星气颠簸,也没有窍客的身份玉带,或许是隐藏了星气,又或许只是外来的巨贾少爷,带着女窍客进京游玩的。
不管怎么样,他似乎有了信心,如果能把那女人找出来,哪怕她已经嫁人,自己也有措施把人抢过来,所以不等柳天算给出结果,便急遽跳出来阻挡。
言家门客费东来,突然站出来,对言广坤说:“二爷,不如让小令郎说说是谁家女人,如果可以,爽性一并纳进府中,岂不是一举两得。”
众人觉得这话说得有理,纷纷颔首赞同。
言广坤也觉得此法可行,但此事仍得亲家颔首,便望向范伯元,还没开口,言黎明出来阻挡:“不行,如果我喜欢的女人差异意,与范家的亲事,我便不认。”
费东来应道:“小令郎,这到底是谁家女人?”
“我说过了,只见过一面,还不知道是谁?”
“我是相信令郎的话,可这里这么多人,你就一句不知道是谁,只怕别人不相信啊。”
“那我现在就是去找人。”
“柳天算就在这里,不如让他算上一卦。”
费东来说着,望向坐在一旁的柳攀。
柳攀摇头:“老朽只会算命的,不会找人。”
言广坤接过话来,说:“柳先生,不如你帮我儿子算上一卦,就测他的姻缘。”
众人愣了一下,不知言广坤此话何意,也有人觉得是让柳天算劝劝言黎明。
不外坐在首席的范伯元,一肚子火,又欠好发作,脸上都没了心情。柳老头的嘴,哪里会劝人,刚刚合八字,迟迟不愿开口,明显就有些差池劲,果真言黎明就跳出来阻挡。此时再看言广坤说出这话,他觉得这桩亲事可能谈不成了。
柳攀望向言黎明,问:“令郎可要问姻缘?”
言黎明想了想,问:“先生算得可准?”
“禁绝不要钱。”
“好,那我算一卦。”言黎明说完,报上生辰八字。
柳攀戴上墨镜,开始掐指算卦,然后开口:“卦金八千铢。”
“这么多!”
“这么少!”
两种截然差异的声音,险些是同时喊出来的,然后即是一阵讨论。
言广坤挥手示意众人静下来,问道:“柳先生,我听说昨晚范小姐的卦金要一万铢,我儿子不如范家小姐?”
柳攀笑道:“言二爷多虑了,我的卦金,是凭据我算卦难易水平来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言广坤叹息道:“我知道这话的意思,可终究照旧不如人啊。我把我三个儿子的生辰八字都取出来,请柳先生也资助开个价。”
“二爷,第一次开价,赚贵可以不算。但接二连三的只报价不算卦,我是不接的。”柳攀应道:
“没关系,只要柳先生肯报价,这钱我就能付。”言广坤说着,便命奴仆回家去取生辰八字。然后转身对范伯元说:“范家主,令令郎也在,要不也算上一卦,看一下年轻人未来的气运如何?”
范伯元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也是言家对范家的一种测试。不外问题不大,今晚一大早,范府几位夫人,便跟柳天算问卦,整体来说,范家气运不错。
“等下让景山和星河,陪同三位令郎,一起让柳先生算一算。”范伯元应道。
而言家的门客,早已议论纷纷,特别是稍年轻的门客,对这种漫天要价的卦金,更是体现看不懂。
柳攀开始给言黎明算卦,算了半天,只有一句话:“撞破南墙不转头。”
言黎明照旧比力在意这卦的结果,问:“先生能否明示?”
柳攀说:“没有结果,冲得越前,伤得越重,言令郎早日转头吧。”
言广坤在旁边叱道:“听到没有,早日转头。”
言黎明哪里能听得进去,应道:“你们别唬我,肯定是你们勾通在一起来骗我的。横竖今天的亲事,我是不会允许的。我先告辞。”
说完,人已经冲出去,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