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四明山夜话（二）
蔡多福愣在原地，不知道明月女人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但觉得这真有点不合适。
“不行以么？”明月女人又问。
“每小我私家总得有一点秘密吧。”蔡多福拒绝道。
“一件法器而已，算什么秘密。”
“那明月女人的匕首可以随便给人看么？”蔡多福反问道。
“可以啊。”
明月女人允许一声，左手一挥，一柄八寸长，通体灰白的匕首飞出，就悬停在蔡多福胸前。
蔡多福尴尬笑笑，自己这点小心思，在明月女人的单纯面前，马上显得有些可笑。
他伸脱手来，匕首便掉落在他手里，轻轻一握，匕首极重厚实，也不知是什么金属，仔细一看，匕首竟然浮起一圈蓝色的光幕，光幕里，印着几行字：“千匕首……”
这柄名为千匕首的神器，可以破裂成种种匕首小刀，最多可以破裂成一百二十八把薄如柳叶的刀片。而且破裂后，刀刃自带阴煞寒毒，可以减缓敌人的速度。
虽然，作为神器，不必纠结变化形状后体积是不是等量，自己的归元剑同样如此。
他星气涌出，想试一下这柄神器，却发现匕首被一层薄膜笼罩着，星气基础进不去，就似乎是一件普通匕首。
明月女人在旁边看见，解释道：“没有主人的解封，别人是用不了的。”
蔡多福有些听不懂，神器有这个功效么？说明书里没注明啊。于是问道：“神器还需要主人锁上的么？”
“不是锁上，神器可以分辨人类的星气，接受新主人的星气后，就不会再容纳其它星气，除非主人死去，或者息自愿散去神器内的星气。”
明月女人接过匕首，解除千匕首上的星气，又放回蔡多福手里。
蔡多福托着千匕首，摇头苦笑，觉得这女人心真大，一件神器就这么随便解封给别人用，说：“你不怕我拿着千匕首跑了？”
明月女人应道：“我虽然感应不到你的星气颠簸，但我体内的噬魔虫能感知到你的星气很强，而且你能杀死史宏达，另有适才吴老大，实力绝对不弱，你还不怕噬魔虫，真要抢，我也拦不住。”
好吧，明月女人只是单纯，并不是傻。
蔡多福将星气注入千匕首，阵法一转，匕首马上破裂成两柄，开始冒着一股冷气，比这山中的夜风还要阴冷三分，再转，又成四柄小刀……
神奇的是，不管匕首破裂出几多柄小刀，每柄小刀之间，仍有一丝星气关联，操控起来，可以随意组成种种图案，绝不是可以用数量堆出来的普通货色能比的。
说实话，千匕首配合外揣窍诀，绝对是件大杀器，可对自己来说，发挥不出奇恒窍诀的威力，真不如归元剑实用。
见识过千匕首，蔡多福解除自己的星气，将它递还给明月女人。
明月女人说：“那你的长弓可以给我看一下么？”
蔡多福哪敢拒绝，从背上取下角弓，递了已往。
明月女人接过角弓，把玩了一会，评价道：“栎阳城的窍客，是不会用弓箭的，他们觉得这种武器是普通人用的，不外我看你这角弓，可以储存星气，发作后威力不小，勉强也能算半神器。你从哪里找到的？”
蔡多福应道：“无意中捡来的。”
明月女人没怀疑这话，继续问：“你跟我出来的时候，似乎没带弓箭，这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我藏在身后。”
“身后哪里藏得下，是放在空间戒指里面吧？”
蔡多福不想使用奇恒窍诀，又觉得其时的情形，适适用弓箭，才拿出角弓的。取出弓箭后，他又不敢放回去，就怕明月女人发现空间戒指。
可明月女人也不傻，恰恰相反，她很智慧，而且见识特殊，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一直独居，不懂人情世故，也不会耍心机。
见蔡多福不应，明月女人没有追究下去，继续说：“有一段时间，我专门研究空间戒指的阵法，就想着能不能自己做出空间戒指，可惜里面的阵法，实在太庞大，一直没搞懂。”
“你很擅长阵法么？”蔡多福问道。
“也不算擅长，就是一小我私家太无聊。”
明月女人说着，把角弓还给蔡多福。
蔡多福望着明月女人那张天真无邪的俏脸，被明光照成了一朵花，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忍不住提醒道：“明月女人，你以后用千匕首，先把匕首破裂好再攻击，别让人发现这是一把神器。”
“是怕有人来抢么？就像适才那样。”
“对。”
“你是个好人。”
“我不配。”
“你帮我救出那些孩子，还赶走青衣会的人，还不算好人么？”
蔡多福笑笑，决定给明月女人上一课，说：“我们有协议在先，我才会帮你救人，至于赶走青衣会的人，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再说了，如果我真是好人，就不会放任许向荣匹俦不管。”
明月女人惊呼一声：“你是说还可以继续查那个许向荣。”
蔡多福觉得明月女人理解错了，又或者是自己说错了，急遽解释道：“你这样的身体，就别再费心人市井的事。”
“我就是活不长了，才想做点正事。”
“你乖乖待在家里，别乱用星气，还可以活很久的。”
“不行能了。我刚熏染噬魔虫的时候，情况没这么严重，但随着身体和星气生长，颠簸越来越大，每一次大颠簸，我身上的阵法，就必须调整一次，可阵法调整终究有限，重新换套阵法更是不行能。”
明月女人说着，转身望向远处的栎阳城，许久，才继续说：“二十年了，我身上的阵法早到了极限。阴地师已经不敢来看我了，鲁神医每隔两三年，还会进京帮我诊断一次，这次他说了没措施，那就真没措施了。”
蔡多福望着明月女人映着月光的身影，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此时才名顿开，原来明月女人研究阵法，不是闲得无聊，或者感兴趣，是久病成医。
这世间，哪有什么兴趣和喜好，各人都在为自己努力地在世。想来明月女人也不例外。
寒风突然从山腰刮过，吹得干秃的树枝轻轻摇晃着，月光又把树影印在两人的脚下，不停摆动着，似乎想搅起什么情绪。
蔡多福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应道：“你想做正事，纷歧定要追踪人市井，你可以做一些，你一直想做，但没有时机去做的事。”
明月女人微微一笑，说：“一直想做的却没有时机去做的事，让我想想。”
“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管巨细。”
“我小时候吃过临江楼吃鸡蛇宴，一直想去再吃一次，边赏江景边用饭，这个可以么？”
“可以。”
“那这样就有许多，我还想逛柳条巷子的妖兽市场，买许多工具……”
明月女人望着远方，絮絮叨叨地念着，蔡多福很认真地听着，越听越觉得心酸。明月女人说的，其实都是些琐碎小事，对其他人而言，就是再普通不外的日常，可就是这些普通人的日常，却是明月女人最需要的。
到后面，他已经听不清明月女人在说什么，只顺着明月女人的目光，看到蓝黑相交的天边，那一道连绵起伏的山脉的轮廓。
“明月女人既然想到了，那就斗胆去做。”蔡多福慰藉一句。
“我身上有噬魔虫，不能乱跑。”
“有些事可以想措施的，好比去临江楼用饭，我想以明月女人的实力，包下来吃一顿照旧可以的。”
“说的也是。”
蔡多福其实也想帮明月女人完成一两件事，没什么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很好，也可能是因为明月女人的美貌，也可能是出于同情。
可想了想，他照旧叹息一声，把话压了回去。
“回去吧！”明月女人转身说了一句。
“你住栎阳城哪条街？”蔡多福问道。
“折梅巷腊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