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蔡家不能绝后
太阳徐徐偏西，树荫越拉越长，很快伸到后花园中央的凉亭里。
往常这时候，该吃晚饭了，今天不见赵姨娘来喊开饭，蔡多福觉得有些差池劲。
大秦一日两餐，晚饭都吃得早，今天或许要等巨细姐回家吧。
又等了一会，望着阳光爬上亭盖，摊成一片金黄，蔡多福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出花园，刚进中庭，看见药铺的伙计从正房出来，急急遽跑了出去。
他走进正房客厅，见桌子摆着大盘小盘，早已备好晚餐，可客厅只有赵姨娘一人，蔡老爷没回来，更不见蔡家巨细姐。
赵姨娘看着少爷惊奇的心情，急遽解释道：“适才伙计来说，老爷紧急出门贩药去了，今晚不回来用饭，少爷，咱们先吃吧。”
蔡多福眉间微蹙，知道失事了。
开药铺，出门贩药很正常，可这个世界地广人稀，交通未便，出门贩药，没有两三个月回不来，儿子闯出这么大的祸，还等着女儿回家商议对策，不行能紧急出门的。
“店里可是出什么事？”蔡多福问。
“没有，就是日常进货。”赵姨娘开始张罗碗筷。
“我姐呢？”
“巨细姐让人捎了话，说今天恰巧有事回不来。”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
蔡多福心里格登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大大方方坐下来，拿起筷子：“那咱们先用饭。”
赵姨娘愣了一下，手里捧着那只刚盛上饭的碗，不知端向那边。
夜色突然从房梁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把蔡府的阴暗瞬间凝结在赵姨娘的俏脸上，很快，她有些失控，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险些要哭出来。
其实蔡少爷和赵姨娘的关系并欠好，晤面都说不到两句话，不应该有这样的尴尬局面。
赵姨娘本是蔡夫人苏氏的侍女，当年蔡夫人生下双胞胎后，心力交瘁，不久就撒手人寰，临终前嘱咐侍女照顾好老爷和子女，蔡老爷一直没续弦，侍女便成了赵姨娘。
对于少爷和小姐，赵姨娘是把他们当主子，又把他们当子女，比亲生的还亲生，但蔡少爷一直把赵姨娘当下人，就没给过好脸色，有时还会打人。
今天这局面，换成以前的蔡少爷，早掀桌子打人，哪有这种悲情气氛。可蔡多福做不出这种事，一时间真把赵姨娘愣住了。
只是赵姨娘这动不动就哭的愁苦模样，再加上蔡家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瞬间让气氛略显极重伤心。
蔡多福只当看不见，夹起一片肉：“这肉不错啊。”
赵姨娘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倾注如雨，哭喊道：“少爷……”
蔡多福其实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赵姨娘这一哭，正印证了他的料想。
今天的事，无非两种可能。
第一种情况，蔡家受到全面的打压，所有人都疲于奔命。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真是这样，全家人更应该坐在一起商议对策。
第二种情况，蔡家准备放弃蔡少爷。
这是极有可能的。
蔡少爷本不是什么好工具，又蠢又懒，脾气急躁，在家里作威作福，欺负赵姨娘，在外面不停地作死惹麻烦，如果不是赵姨娘护着，早被蔡老爷打死了。
另有，赵姨娘不是不能生育，而是蔡少爷坚决阻挡。以赵姨娘的脾性，少爷差异意，她想都不敢想的。其实赵姨娘还年轻，蔡老爷也不到四十岁，想生照旧能生的，蔡家不会绝后。
最后，生死决斗是避不开的，蔡少爷必须站出来。
总而言之，这个家，如果真要有人牺牲，蔡少爷就是最美人选。
赵姨娘预计是知道这个决定的，所以才会如此悲恸。
事情竟然会闹到这种所在，蔡多福也很无奈。
连家人也抛弃了他……赵姨娘或许还会站在自己这边吧，以她的性格，如果能换，她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来换……
全世界就剩他们娘俩了。
怎么办？
牺牲姐姐的大好前途，让她沦贵族老爷的生育机械，以便救救自己。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更不想这么做。
他没什么措施，只能佯装不懂，微笑起身，拉着赵姨娘坐下，说：“姨娘，饭盛得欠好不用哭的。”
赵姨娘咧嘴一笑，勉强挤出笑容，抹起眼泪，可眉间那股淡淡的苦愁，越抹越深。
两人坐下用饭，不知怎的，都没有说话，客厅里静得只有夜色流淌的吧唧声。
应该是酱料的问题，饭菜很难吃，可蔡多福不敢不吃，不用饭，哪有力气想对策，特别这身体，吃少点都不行。
吃完饭，赵姨娘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鸡汤，放在蔡多福面前：“这是姨娘熬的鸡汤，趁热喝了吧，大补。”
蔡多福望着那碗鸡汤，污浊的汤水，浮着油圈，冒着白烟，确实是加药材熬的补品。他欠好推辞，也确实需要补一下，便端起鸡汤，很兴奋地喝完。
赵姨娘脸上勉强挤出微笑，却基础掩饰不住伤心，急遽转身去收拾碗筷。
……
蔡多福回房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坐在床上，都不想点灯。
栎阳城是有夜生活的，大街上就挺热闹，可以去逛夜市，有钱的还可以上烟花楼喝酒，搂着女人听戏，可他这身子，必须早点休息，都不用点灯。
可他哪里睡得着。
房间里暑气还没消，凉席热得冒烟，他爽性踱出房间，趁着月色又来到后花园。
竹椅仍摆在那里，他半躺下来，望见天上两轮明月，一大一小，一圆一弯，照得后花园一片皎洁，夜风从前院吹过来，拂在身上，格外清凉。
可他就是觉得满身燥热难受，想问题都静不下心来。
突然，赵姨娘踏着碎步走进后花园，径直来到竹椅旁。
蔡多福急遽坐起来，问：“姨娘，有事？”
赵姨娘稍作迟疑，突然一咬牙，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开口说道：“少爷，距离七月十八，另有二十天左右，不如……不如你趁着这点时间，找个女人，给蔡家留个种吧。”
“啊？”蔡多福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映过来这话的意思。
“蔡家不能绝后，否则，我死后就没脸去见夫人。”赵姨娘已经带着哭腔。
蔡多福哭笑不得，合着自己穿越过来，就是来给蔡祖传宗接代的。
他其实想回一句，让他们老两口自己生去，可觉得这话不合适，听得过于悲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姨娘见他不应，以为他默许了，便转身招手，喊进来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
借着月光，蔡多福看清了那胖女人的模样，年纪倒是不大，只是膀大腰粗，肥脸小眼睛，油腻的黑发盘在脑后，梳得滚圆，与他上辈熟悉的小岳竟有几分神似。
这……这就很尴尬了。
赵姨娘倒是很明白自家少爷的心思，说：“少爷，现在不是进楼子挑女人，不能看脸，我找媒婆和稳婆看过了，都说这样的身段好生养。”
站在一旁的女人听了这话，似乎另有点怕羞，把头压得很低。
蔡多福都快哭了，急遽应道：“姨娘，我这身子还没恢复，过几天再说。”
赵姨娘应道：“没几天了，你也别担忧身体，姨娘天天给你熬鸡汤。”
蔡多福想起饭后的那一大碗鸡汤，突然明白今晚怎么老觉得燥热难受，推辞道：“今天身体不舒服，过两天再说，真的，过两天再说。”
……
夜渐深，月色正好。
好说歹说，终于说服赵姨娘，把“小岳”女人送回去了，蔡多福松了一口气。
可此时的他，更睡不着了。
穿越第一天，就摊上这些奇葩事，他都快疯了。
不外燥热事后，冷静下来想一想，事情也没那么庞大。
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决斗，打是打不外的，逃跑吧。
横竖蔡家不要他了，他也没那么多忌惮，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去他妈的决斗精神。
可逃到哪里去？
大秦乃蛮荒之地，妖兽满地，毒瘴丛生，荒山野外去不得。躲在多数会，自己这算是畏罪潜逃，大秦户籍查得这么严，欠好藏身啊。
最头痛的照旧这身体，跑八百米都难……
想逃跑，也难啊！
他来回踱着方步，想了很久，越想越赵姨娘的要领最靠谱，趁另有点时间，找个女人，给蔡祖传宗接代。如果明天找的是个悦目的女人，自己要不要允许……
卧槽！
这都什么事啊！
没系统出来打救一下么？
……
他在后花园，绕凉亭转了两圈，又回到竹椅前。
刚坐下，突然看见前面凉亭里闪起一片蓝光。
蓝光越来越亮，宛若两团高高窜起的火炬，吓得他立马又站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凉亭的两根石柱散发出来的。
后花园的这座凉亭，很简陋，就用六根黑石柱支起个六角瓦顶，没有护栏，没摆桌椅，又矮又小，和蔡府破落的后花园倒是般配。
发光的石柱，正是面朝中庭拱门的两根黑石柱。
不外此时细看，蓝光并不强，倒像是两团蓝色烟雾裹着石柱。
他好奇心起，轻身上前，刚走进亭子，看到两团蓝光已经连在一起，恰巧在石柱中间组成一片蓝色光幕，像极了一面透明的蓝色玻璃。
正惊奇间，蓝光里竟然慢慢凸现出一行行文字，排成一篇文章，最上面的标题，字体稍大，格外显眼：“传送门使用总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