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上跟她们争吵，拎着伙计递来的购物袋，灰溜溜地走了。
“怎么这么久？”在吸烟区等她的何祺看见她过来，不耐地起身：“那边都在催了。”
“遇到了两个烦人精。”
“你跟别人打骂了？”
“没有。”何佳讲了一遍经过，只字不提自己的错处：“我只是说了她们几句而已。”
何祺蹙眉：“这里是霖城，你做事掂量点儿，别在外面给我冒监犯。”
“嗯，我心里有数。”
“最好是。”
何佳随着他往外走，好巧不巧，又看见了乘坐扶梯的林姣两人。
她停下脚步，不想跟她们对上。
何祺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神色莫辨：“她们就是跟你抢工具的人？”
“你认识？”
“左边那个是我哥们儿的女朋友。”
何佳瞪大眼睛，语气酸得很：“她家很有钱吗？我看她挺大方的，照旧给朋友买。”
“她能有什么钱？靠男人而已。”
“靠男人还那么嚣张？早知道我适才就怼回去了，说什么也不惯着她。”
何祺收回视线，眼珠子转了转：“等着，哥帮你出气。”
“怎么出？”何佳掩下眼底的兴奋，担忧道：“你别做得太太过了，究竟你们认识。”
“放心，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虽说，他看不上何佳这个恋慕虚荣的堂妹，但相比之下，虚伪做作的林姣更让他讨厌。
既然她藏不住尾巴，那他定要揪出来让顾权好悦目看才是。
*
快要十点，商场的灯灭了一半。
下班的员工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门口作别。
看他们都走没影儿了，裴伊澜挽着林姣退到一边：“顾权还来吗？不来我就送你回去。”
“他在路上了。”
“说好的八点来接你，硬生生拖了两个小时，也就你脾气好，是我早就冲他生机了。”
“他最近刚接了一个项目，很忙。”林姣看着屏幕上的微信框，嘴角的笑不达眼底。
裴伊澜擦拭着公共椅凳：“那么忙还谈什么恋爱？就跟事情过呗。”
林姣没有说话。
她为顾权开脱的次数太多了，多到再找借口，她都厌烦的水平。
“先坐会儿。”裴伊澜拉了她一把，转移话题道：“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去喝两杯。”
林姣摇头：“明天要加入生日会。”
“谁过生日？”
“宋臻。”
一听是顾权那个圈子的人，裴伊澜就没兴趣了，啧声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帅哥呢。”
“你想谈恋爱了？”
“没，我只想找个男人玩玩。”
林姣脑仁儿一跳：“你上次说的那个叫什么泽的画家，没联系了？”
“嗯，他太直了。”裴伊澜一想起那些死亡对话，就难受：“我俩基础聊不到一起。”
“那……”
“姣姣。”一辆宝马映入眼帘，半敞开的车窗传出顾权的轻唤。
“终于来了。”裴伊澜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摸出车钥匙：“姣姣，我就不陪你已往了。”
“好，你抵家了给我发信息。”
“知道。”
林姣目送她走远后才上车。
她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后排，发现顾权在发呆，不禁一愣。
“顾权？”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被搅碎的光影抚过他高挺的鼻梁：“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顾权思绪回笼，耳边却还在回响何祺所说的话。
他往后看：“今天逛得开心吗？”
“还不错。”
“有没有遇到麻烦？”
“没有啊。”林姣没听出他的试探，还以为他是在体贴自己。
她倾身已往，眸光温软地看他：“有你在，谁敢找我麻烦？”
殊不知，这句玩笑话，间接性地‘坐实’了她抢别人礼服的事。
顾权的脸色越举事看。
他一脚踩下油门，还没系上宁静带的林姣，不受控地往后一倒，后脑撞在了车窗上。
酥麻地痛感泛起，她紧蹙双眉，唇边溢出一声轻哼，又淹没在窗外灌进的晚风里。
“姣姣，我很讨厌爱攀比的人。”顾权气恼厌恶的语气，让捂着后脑的林姣莫名其妙。
她昏昏沉沉地闭眼，没功夫推测他的言下之意：“谁冒犯你了？”
“何……”顾权见她的状态差池，心头的气蓦地散了：“你怎么了？”
“头撞了一下。”
“呲——”
他猛地刹车，没有准备的林姣又往前仰，幸亏他揽住了她的腰，才制止她再度撞上。
“我看看。”他俯下身，拨开她细软的发，轻触那块被撞到的地方：“疼得厉害么？”
“还好。”林姣示意他继续开。
她长记性地系上宁静带，等车驶进鹭浮湾，那阵疼意才消失：“你跟何祺打骂了？”
顾权脚步一顿：“嗯。”他打开洋房的大门，不想再提：“没什么大事，你别多想。”
林姣颔首，摁下顶灯的开关。
她换上拖鞋，正想跟他说会儿话，却见他头也不回的上楼：“姣姣，帮我煮碗面。”
“你想吃什么面？”
“……”
平静到落针可闻的情况，放大了林姣的落寞，得不到回应的她，蔫蔫地走进厨房。
十分钟后，她端着托盘站在顾权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帮我放桌上。”哗哗地水流声，夹杂着他的声音一起传来。
林姣推开门，视线落在堆满文件略显杂乱的沙发上，一放下碗筷就忙着帮他收拾。
她很少进顾权的卧室，外人所言的暧昧同居，到他们这儿，不外是一种室友关系。
除了有事以外，两人互不滋扰，始终保持纯洁的恋爱，相互都没想过跨过那条线。
“姣姣？”顾权没听见脚步声，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还在么？”
“怎么了？”林姣转头，一张发黄的照片从A4纸中飘落在地。
她敛下眸，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少女，猝不及防线突入视线。
顾权抹去额间的水珠，温声道：“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林姣拾起那张三人合照，轻轻一拍，并未多想地夹回去。
她看了一眼反照在磨砂门上的模糊轮廓，携着门缝溢出的水雾，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