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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已往的回忆和对现在的纪录

铁娃表叔

  铁娃表叔是一个好人,但他死的憋屈。

  他是家里的年老,自己休了学,去供两个弟弟念书,让家里出了两小我私家才。

  结了婚,没日没夜的赚钱,儿子结婚时终于攒够了屋子车子,也给两个女儿备好了妆奁。

  本家人出了问题,也开着冒黑烟的三轮车来资助,从不盘算酬金。

  按传统的道德看法来看,他是一个及格的兄长,一个及格的父亲,一个善良勤劳的人。

  按不传统的道德看法来看,他对不起自己,他这一辈子,只苦了自己。

  妈妈在老家开药房的时候,常有一些像铁娃表叔那样的中年人,来买镇痛片,安nenqin,四环素,几毛一片,花几块块钱买上几十个就算没事了。

  他们以苦力来支持一家人的生活,身体出问题,也只敢吃止痛片,不敢去医院。

  妈妈说,他们都是拿命换钱。

  这是活不恒久的,只是烟酒压制了疲惫,镇痛片平复了痛苦,年轻的身体让价钱晚点支付,可以绝不犹豫的去事情,让机械很完整的榨出他们的油来,等老了,也就到了还债的时候。

  我高考完后,铁娃表叔来家里看望奶奶,带着子女和孙子,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身子骨格外硬朗,他说要把所有亲戚都走一便。

  走完后他就病倒了,胃癌。

  没有人告诉表叔他得了胃癌,所有人都在隐瞒,想要让他走的时候心里压力小一点。

  在医院也治欠好,不如先回家,在熟悉的地方,好歹心里能好受些,人能少受些罪,他的家人这样说。

  我和爸妈去探望他,汽车里只有发动机的嗡鸣声和车碾过石子时发出的声音,我扭头看向窗外,路边人的一如既往的坐着凳子说闲话,可能今天他们说的闲话里多了小我私家名。

  车停在铁娃表叔家门口,我们进去,我原以为表叔在中间的大房内没想到爸爸却走向了旁边的小屋,我跟了上去,铁娃表叔就在里面,侧躺在炕上,他的小孙子在旁边笑着。

  “哥你感受怎么样?”爸爸问。

  “适才很难受,这会能好受一点。”表叔答道,他声音很轻,小孩子上课时的窃窃私语跟他此时的声音比都显得嘹亮,这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人生第一次理解了呻吟这个词语的意思,表叔伸脱手臂,将床上散着的几个张钱聚在一起,递给他的小孙子,看着小孙子,他似乎也多了一丝生气。

  “适才村里有人把钱给我,我上次耕地的钱,我都没催。”铁娃表叔说。

  老家人的习惯,人死了清账,不欠死人钱,我心里闪过这么一段话。

  “你和玲玲都来看我了,另有里洋。”

  “总归要来看看的。”爸爸说到。

  接下来的话我记不清楚,只记得厥后爸爸给我说表叔说他开春了还要再多耕几亩地,表叔说他未来还要再干那些活,还能有几多收成,我只觉得昏暗的屋子里压抑的可怕。

  爸爸和表叔聊完后,我们要离开,打开门走出去,看到表姨呆立在门外,流着眼泪,跟我们打了招呼后,忙擦干了眼泪走进房里去。

  我们还要去探望表叔的妈妈,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小巷。

  我们刚到她家就听见了哭声,几个女人在旁边慰藉,配上哭声让人觉的急躁。

  妈妈已往慰藉,老人哭着,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边哭边抓着人说,我儿子是累死的,我知道,他是累死的。

  怙恃留在了院子,我觉的急躁,去了外面,脑子不停的闪过老人的话,我儿子是累死的。

  不到一个月,铁娃表叔死了,一天晚上腹水出了问题,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终究没熬过冬天。

  “哥似乎在怪我们。”秋生,表叔的弟弟,拉着爸爸说,“那天我看见哥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似乎在怪我没把他的病说清楚,一直瞒着他。”

  表叔计划着作那么多事,知道临死前才知道自己要没了。

  表叔埋的时候,很热闹,他的弟弟回来了,人们清理遗物时看到一瓶酒,几万多,他弟弟被托服务时别人送的,没有接纳,但也舍不得喝,给哥哥带了回来,哥哥也舍不得喝,开封后放进了棺材里。

  过年时爸妈去走亲戚,爸爸以为肯定不在,表叔走了,子女多数会接表姨去自己家里过年,走了个空。

  谁知道她两个子女都没来。

  表叔是个好人,但他活得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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