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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之森

白骨之森

肆北京安 著

  • 玄幻言情

    类型
  • 2021-10-13上架
  • 8424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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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之森

白骨之森 肆北京安 8424 2021-10-13 11:25:27

  白嘏之森

  一千年前以前的哀牢山,是漫天白雪,但青子歌开的花期,盛日阳光。

  山上住着一只妖精,叫白骨精。

  她会唱歌,唱深海人鱼的亡魂之谣,可是她给改编成了大圣归来。

  “火眼金睛,黄毛小箍;幻化海针,龙王无趣;花果永生,神簿变换;大闹天宫,玉帝无奈;佛祖挥手,五行山下。”

  她每天都在唱,唱到喉咙哑了,就听见哪树妖来报,“夫人,大圣将至。”她挥了挥手,继续唱那无人赏听的歌谣,厥后啖出了血,就没有唱了,她伸手算了算,约估客人另有五个时辰才到,只叹了一口气,到洞口花园里摘了一大把青子歌。她把青子歌轻轻拢成一束,甩干什么的露珠,顺手拔了一根青尾绑紧。

  她将那束青子歌举过头顶,完全晾在空气中晒足了阳光,就掸掸叶子,满意地离开了洞府。她走进哀牢深林,站在一棵青松下,放下了手中的青子歌,从腰间取下一条青带,绑在树枝的一个分丫上,树上已经挂了数百条青带,随风而起,像一位绝色美人的面庞,黛青色飘满整个天空。

  过了几多年了?她在心里想,阳光透过树枝洒在她的脸上,光斑移动,显得她没有血色的脸也有了几分温柔,她突然感受,她那几百年来未曾有过跳动的心脏竟开始了纪律的跳动。青灵光闪现,将她包裹于其中,淡淡的光若隐若现,却也美到窒息。

  “青丝,五百年了,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过生辰了,悟空来了,以后,不会再有平静的生活了。”

  青丝,我该走了,但是,满山的青子歌,代我许你百年攸宁。“

  “我一直都在,青丝,我永远是你的白嘏。“

  “青丝………”

  她双手合一,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所有的青灵散去,一切又回归自然。

  愿你轮回安息,剩下的路,我代你走,没说完的话,我替你说。

  一

   白嘏回到了洞府,树妖立刻呈上她清晨就准备好的衣服,白嘏抱着衣服进了内洞,出来后宛然如农女,但眉目间的寒冽却挥之不去。“夫人,可以出去了。”树妖为她润了润唇色,深了深眉,就隐身不见了。

  哀牢山很大,白嘏走进迷雾中,徐徐消失。

  马蹄声声碎,唐僧一摇一摆坐在马背上,挥手想打散着浓雾,却毫无反映,猪八戒用他那大鼻子嗅了嗅,粗着嗓子说,“师父,这雾差池劲,闻闻另有香味。”

  沙僧负重太多,且雾又大,不禁在石板上打滑,绊了频频后,无奈地冲唐僧叫了几句,“师父,雾大路滑,不如我们暂且找一块空地歇歇吧,免得摔了。”

  唐僧淡定地对孙悟空说,“悟空,你且看看前方有何平地,我们就先行休息,等雾散了再前行罢。”

  孙悟空举起那金箍棒,用力转了几圈,雾就散了一泰半,他险些是用牙齿蹦出来的声音:“妖精!”散去的雾就又拢了回来,孙悟空就又转了几圈金箍棒,雾又散了去。猪八戒疑惑地扛起了他的宝物耙子说:“这雾有毒啊,来来去去散不开。”

  “师父,小心有妖精。”唐僧听了孙悟空的话,又向白龙马靠近了几分。他们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是雾太大,无可奈何。风轻轻吹过来,送来青子歌的清香,醉人且带着诱惑。孙悟空闻了闻,蹙紧眉心。这像是来自远古的香,经过漫长岁月的冲洗,从很远很远的山那头,飘了过来。

  像是许多年前,笑靥如花的女子,渭江而立;孤苦清冷的女子,雾里雾外,轻声唱着:“白雾美人,青子歌香,丝丝如缕,花果为家。”

   孙悟空的头痛了一下,眩晕感花香飘远后也很快停止了,紧箍在亮着微弱的光,他感受,影象里陌生又熟悉的笑影越来越近。

  浓雾突然就消失了,林地上移动着光斑,平静中伴着枝叶碾碎的声音,也带来了如雪般的寒意。孙悟空一转身,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位农家女子,挎着花篮,笑容感人,她挽着简朴的发鬓,着一身青布衣。猪八戒立马就花心泛滥,乐呵呵地跑到那女人面前怕羞地搓着手掌心说:“女人是要去往那边?”

  白嘏没有说话,目光越过猪八戒看向孙悟空,孙悟空也看向她。四目相对时有种奇特的感受,。孙悟空只觉得看向白嘏时,心被牵扯了一下,微微怔了几秒。在那笑意浓浓的双眼里,他看见了一具森森白骨。握着金箍棒的那只手力道难免加重几分,正待他挥棒而起时,唐僧走到他面前,盖住了他的视线,说:“施主可是住在此处,可知这山叫什么名字?”

  白嘏走近了几步,噙着笑说:“此山名叫哀牢山,山深雾重,路欠好走,敢问高僧途径于此,是要去往何方?”

  “我来自东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经,途径此山,因这大雾迷了路,施主若是此地人,可否告诉贫僧出去此山的路?”

  白嘏看孙悟空没有消息,就斗胆又往前走了几步,“小女就住此山中,不外前方几余里路,高僧若信我,可先随小女去往我家,此时天色也不早,你们再赶路下去也是徒劳,不如明早启程,由小女领路出山,意下如何?”

  白嘏笑得没有预防,她不会知道,孙悟空那一棒差点夺了她的元神,狼狈而逃时,白嘏心里泛起了一层伤心。她看向青松的那个偏向,深叹了一句:青丝,他真的忘了。

  五百年了,人世间经历了数不清的生死轮回,那五行山,也受了五百个春夏秋冬,该忘的终会忘记,不会忘的将会永远铭刻。

  曾经啊,都虚芜了。

  唐僧像往常一样呵叱孙悟空,猪八戒则怜惜地说:“长得那么美怎么会是妖精呢?大师兄你是不是搞错了?”

  “呆子!你去踢一脚试试。”孙悟空一脸的不耐烦,可目光掠过那地上清丽的面容时,心照旧忍不住怔了一下。

  猪八戒真的踢了一脚,然后地上那尸体就化作一缕白烟随风而去了,猪八戒忍不住惊呼了一句,但被孙悟空一个白眼给瞪了回去。

  唐僧立马就闭了嘴,既然是妖怪,他也欠好再多说什么了,他看着那消逝洁净的白烟,影象崩弹。

  二

  数百年前,当唐僧照旧金蝉子的时候,所有的菩萨圣者佛尊们,都说他会继续佛祖的衣钵。金蝉子笑而不语,只是坐在那彩莲上,静静地看着凡间,目光掠过高山,掠过林木,掠过楼房,落在一个在江边洗衣服的女人身上。她一身白衣。

  他的目光又飞速转移,穿过层岩,穿过城墙,继而透过轻纱,看向一位坐在高楼内室内,青纱覆面浅唱慢弹的琴女身上。她目光疏离,绝色青衣。

  金蝉子突然就笑了,遂后就隐身不见。

  白暇是竹庄里的西施,她美到绝伦,庄里庄外的人都知道,许多人慕诞她的美色,都来竹庄里搭调她。白暇无父无母,到十岁始就开始独立生活,虽然寥寂,但一小我私家究竟自由。

  白昼里她出去洗衣采花,偶尔采点野果野菜回去果腹。这天她照例出去,走到深林处,白暇听见了呼救声,她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人在那边,向西走了几步,终于在树丛中看见一个少年被猎兽夹给夹住了脚,流了些血,看伤势却也并不太严重。白暇用力掰开了那个猎兽夹,手指枢纽微微泛红。似乎用力过猛了,她低着头讪讪地笑了一下。

  少年抬起头时,白暇却愣住了,她立誓,她一辈子没见过那么悦目的少年,虽然她自己本没见过几多人。她的耳垂红透,自己也是看不见。

  “谢谢女人援救之恩。”少年认真地看着她。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的。”白暇面颊一片潮红,所有的怕羞与激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了也不知道。“我叫白暇,令郎你叫什么?”白暇拉开了两小我私家的距离。

  “ 深空焰。”

   听了这名字,白暇又偷偷瞄了对方一眼,没忍住笑了,甜甜的面颊上有着浅浅的梨涡,深空焰也笑了,扶着树艰难地站了起来,轻着嗓音问白暇:“为何女人这般笑着?”白暇真是单纯可爱,不假思索就把心里的话给脱口说了出来:“因为……你是如玉令郎。”

  深空焰是来竹庄菜药的,一小我私家出来游学了半个月。

  即即是伤好后,深空焰也是赖在白暇的竹屋里,每天陪着白暇洗衣采花。深空焰会字画,就从山间寻了些墨石研磨,用一些野花润色,就这一根鸟羽,吧白暇画进了画中。白暇抱着画又蹦又跳,头发划过深空焰的面颊,让他心头一热,抱住了白暇。她听见他说,“暇儿,嫁给我好欠好?”

  她允许了,准备幸亏三天后启程和他一起离开竹庄去往他家。可是离开那日,遇见了劫徒。为首的劫徒一直垂诞白暇的美色,他想抢走白暇,做他的夫人、最后挣脱的时候,深空焰抱着白暇驾马而逃,是的突然就多出了一匹马,谁也不知道那马是哪里来的,只知道那马跑得飞快。

  可随着马跑的,另有那为首匪徒的大刀,斜刺入白暇的肚子里,很深,一刀就要了白暇的命。跑出了竹庄,深空焰才看见马背上的血,只是这时候白暇,早就停止了呼吸。

  她死在她爱的人的怀里,嘴角僵硬着,却挂着浅浅的笑。

  金蝉子传来无声的叹息,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命命既定,皆无奈何。”

  深空焰守着白暇的尸骨过了一辈子,一直惠临死前还在抚摸那画中绝色的女子,痴痴地唤着‘暇儿’。厥后白暇酿成白嘏,她爱的人也早已入了轮回,某一天,她坐在洞府前,看见迎面走来一个金光眷面的人,她说,“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你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凡人。”

  “自己去寻找吧,也许,他忘了你,也许,你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上。”

  白嘏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的金光全部消失了,才后知后觉地流泪。

  期待吧,他若爱他,总有一天,是会相遇的。

  哪怕物是人非。

  三

  “西行悲痛,悠悠我心,我有嘉宾,非非美人。”猪八戒伤心地望着蓝天,难免想起高老庄自己那未婚妻,可是没措施,听说她再醮了,工具是个高富帅,只是不爱她。

  猪八戒抹了抹眼睛,想起当初离开高老庄时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情话:“我爱你爱到一无所有,你却不爱我的一无所有。”

  “呆子,走啦!”孙悟空不耐烦地踢了一脚他的屁股,就潇洒地挥了挥手走了,猪八戒立刻就停止了妙想天开,也没有说话,难得平静地走了。

  哀牢山真是大,走了这么久似乎照旧无尽头,可是没措施,天快黑了,暂停休息。

  白嘏回到洞府,树妖立马来扶她坐下,又为她端来一碗树参汤补补身子,看着那淡淡青色的树参汤,白嘏轻轻说了一句:“作妖几百年了,我都没有喝过人汤。”

  树妖听了立马就说,“夫人,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不必了,我曾经也是小我私家,也曾爱与被爱过。”千年树参有一种奇特的功效就是可修复肉体凡胎,此物稀少,却没什么妖精对此感兴趣,妖精们都想要变化成神仙,谁想做凡人寿命那么短。

  “快了……”白嘏把手放在胸口,听那里传来有纪律的心跳声,疲倦的面容扯起一丝昏暗的笑容。

  第二天天亮,白嘏换了另一副面容,这是当年青丝生前的面容,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会淡淡的笑与静静地哭。铜镜映出那艳丽的面容,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清晨阳光打下,山林间已没有了白雾,只有花香渐浓,有点乱人心神。

  沙僧一起来就闻到了,然后叫醒了唐僧他们。

  “奇怪哪里来的香味?和昨天的似乎,差池,浓了许多。”猪八戒拿鼻子用力闻了闻,唐僧站在原地没动,开口问孙悟空:“悟空,看看有没有妖精泛起。”

  孙悟空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疑惑地摸了摸脑勺:“没有妖气,哪来的香味?”

  白嘏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四处张望的孙悟空,直觉自己快要乐成了。

  “高僧。”

  听见有女子声音,孙悟空猛然转头,看见一袭青衣的白嘏。“又是你!”孙悟空没忍住一棒子挥了已往,只可惜被白嘏闪开了,她轻声道:“大圣,我是青丝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孙悟空呆在了那里,久久看着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容。

  “青丝缠我心,白骨绕余音。花果曲笛赋,大圣归来否?”

  似乎想起了什么,水帘洞口,青衣女人笑着在唱歌,白衣女人坐在石板上吹笛。谁一袭焰红披风,立在风中,冷俊不行方物。

  缄默沉静良久,白嘏开口说:“我是妖,但我从未害过人,如果你不念旧情,就一棒将我打到灰飞烟灭吧,只是奢望,你别忘了我。”

  别忘了爱你的白嘏。

  再次醒来实在洞口,树妖正在一旁熬树参汤,白嘏摸了摸干枯的嘴唇,对树妖说:“谁送我回来的?”树妖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说:“是一阵风。”

  白嘏没有说话,只是立马跑进深林,“嘭”得一声跪在青松下,树上的青布条仍在空中飞翔,只是一夜之间,郁葱的青松枯萎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以及周围一片的青子歌也都枯萎了,白嘏用尽全部力量打开青松,,瞬间,高峻的青松就酿成了透明的灵柩,里面躺着青衣青发的青丝,面颊还微微泛着樱红,似乎只是睡着了。

  “青丝,为什么这么傻?让我去陪你呀。”白嘏的眼泪落了下来。

  灵柩以及躺在里面的青丝开始酿成点点荧光随风而去,任由白嘏捉也捉不住,一丝一点全从指缝间流失。她哭到嗓子发哑,从无助失措到双瞳陷入死灰般的绝望。

  “青丝,你不行以离开我,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她是形神俱厉的白骨夫人,孤鸷跋扈,独占山头。可这一刻,她是至亲皆无,孤苦可怜的困沼女子。哀牢林深,数不清的孤魂野鬼在此山拢聚成群,四季变换,时月穿梭,她一人领着一群野妖,立威御外,也一人坐在洞口,看了若干年的日起日落。

  四

  青丝是被自己所谓的姐妹给害死的。在那人人争艳的酒阁,青丝被来客所追捧,便被其他侍姬所排挤。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阁顶是个好地方,她唱着有匪君子,未曾察觉身厥后了人,片刻失神间,就被人重重推了一下,往前倒去。酒阁被深池围绕,青丝也不会游泳,就那样挣扎着沉入了池底,都来不及看清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酷寒的池水包裹着青丝,夜深人静,无人听见她的呼救,冷水呛冲口鼻,在极致的痛苦里,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但青丝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醒来,她躺在酷寒的石床上,运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四目转了转,发现这是一个洁净的洞府,洞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青子歌!”她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青子歌?我以为世上已没人知道了。”听见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青丝掉头看向天窗的位置,那里立着一小我私家影。

  “你已经死了,”那个声音说,“我也死了。”

  她们很幸运,死后都酿成了妖,一具是白骨,一具是青烟。

  在遇见孙悟空以前,青丝白嘏相互陪伴了十年。

  青丝很爱青子歌,每天都市摘一朵插进发鬓,闻着那淡淡的清香,呵呵地能笑一整天,那时候白嘏总是面若冷霜,她不明白为何青丝每天都市笑得那样开心,时常招呼洞贵寓下的小妖精们唱歌跳舞,虽然有时候闹得白嘏烦心,但一看见青丝那堆满笑意的脸,心就倏地柔然了。那一段岁月无疑是美好的,两个都妖力尚浅,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早就把相互看成最重要的那一位。若没那么多灾祸,她们也不外世间普通女子,或相夫教子平淡幸福,或择一良人四海为家。

  白嘏回到洞府后实实地睡了一觉,她太累了,整颗心都溃烂了,照旧在怦怦地跳着,只是每一次跳动都扯动疼痛的神经,妖精们都说,夫人快坚持不下去了。这是她人的气息最浓郁的时候,却也离死亡不远了。

  她是一具白骨,不杀人喝血吸人阳气又怎么会百年不腐不朽,若不是树参汤她也不会活到如今,不外是靠着一个念想,她便死撑着。百年孤寂能熬,蚀骨焚身能受。哀牢山是她的穷途但不是她的归处,要守一人,要等一人,待到天地间无人还记她时,灰飞烟灭,随风而去。一路飘去曾经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山川湖海,哪里都好。

  白嘏算着孙悟空等人出山的时间,这是最后一天了。

  当树妖端来最后一碗树参汤时,她一仰而尽,马上,有种超脱的疼痛感袭来,她感受全身骨头被硬生生敲动抽离,枢纽之间的磨合声清脆入耳,树妖神色淡淡地低头站在一边,她知道,夫人快愈合了,也快消逝了。

  “啊——”

  尖叫声震动洞府,白嘏红着眼倒在地上,不时抽搐。

  待白嘏清醒过来时,树妖扶她站起,缓了一会便扶她进了内洞,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这照旧许多年以前,当白嘏照旧白暇的时候,最爱穿的一件衣服,那时深空焰总爱搂着她的腰,在她耳畔轻声说:“我的暇儿最美了。”

  几百年已往了,深空,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经很爱的暇儿,总爱穿一身墨绿。哪怕你入了轮回,酿成失了影象又没有几多情感的猴子,可我依然记得你,笑起来如东风掠面,似阳光倾城,会说着暖心的情话。

  五

  当白嘏站在孙悟空面前时,他的火眼金睛已经无法分辨出头前站着的到底是人照旧妖,他无法从她那深邃的双眼中看见一具阴森森的白骨,她只看见她的眼里反照出自己的面若,冷漠而又刻薄。

  “深空。”他听见她这样叫自己,别扭地扭开了脸,“你说什么深空,我不认识。”

  “你不必认识,因为你自己就是啊,深空。”

  白嘏笑得一脸无邪,就那样无比自然地盯着孙悟空看,坦荡荡。孙悟空觉得她的视线似乎洞穿了自己,满身不舒服,忍不住退却了一小步,拉开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冷冷质问她:“你到底是人是妖?”

  白嘏往前迫近一小步:“哟,堂堂齐天大圣孙悟空,怎么会分辨不出人和妖呢?”她轻笑了一声又说:“我虽然是人啊。”

  孙悟空没有说话,认真地看了白嘏几秒,就是这几秒,令白嘏心花怒放,她舒笑道:“深空,别忘了我,我叫白暇。”厥后她就转身走了,但是突地又转过身来,面目狰狞,张牙舞爪,似一副妖精要现形的样子。

  她看见,那金箍棒迅速就打了下来,她没有六神无主,她只感受自己流了许多几何许多几何的血,疼痛感和眩晕感一齐并发,她叹了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只是闭眼前,她看见孙悟空惊慌失措扔下金箍棒抱住了她,用几近哆嗦的声音说:“为什么骗我?”

  她笑了,宁静地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骗你?因为只有你破了戒律,才会短暂想起过往一切。

  横竖自己,也时日无多。

  是吧,悟空,深空,大圣,猴子。

  六

  五百年前,当孙悟空照旧齐天大圣的时候,当那片废墟照旧花果山的时候。

  青丝拉着白嘏的手,坐在水帘洞前面一个接一个吃桃子,桃核吐得满地都是,孙悟空从外面打完架回来,一不留心,踩在桃核上摔了个狗啃泥,她气冲冲地怔准备训斥青丝和白嘏时,青丝则笑嘻嘻地说:“猴子,你眼睛长头顶上了呀。”

  “你眼睛才长头顶了呢,你妈妈没教你不行以随地乱扔垃圾吗?“

  青丝不屑地用鼻孔瞪他:“你妈妈没教你走路要看路吗?”

  一句话呛得孙悟空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干生气了一会,就钻进水帘洞里头了。白嘏拉过青丝的手说:“青丝,下回别太冲撞大圣了,你的脾气要收敛收敛了。”青丝不愿听,倒用手不停锤白嘏的肩膀,“就知道向着那猴子,你是想失去我了吗?”

  白嘏用指腹戳了戳青丝的眉心,颇无奈地说:“你啊——”

  那时候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关系有所缓和,但牛魔王总和孙悟空商议事情,鞍前马后地追随着。罗刹有事没事就来找白嘏唠叨,话里话外,总也不外水帘洞。青丝坐不住,白昼里总爱随着大鹏出去玩,至夜才归。

  这天孙悟空依旧和牛魔王他们在商议事情,神色不定。罗刹看她一脸担忧,忍不住说:“白嘏啊,你说你整日守着那猴子累不累呀,我看着都累,不累也不嫌无聊的吗,你该和青丝多出去玩一玩,有大鹏在也没什么危险。我和我家老牛也自由得很。这花果山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没事姐带你出去看看。”

  “不用……”白嘏低头看着地上的桃核,“他很忙,我能见他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若我不守在这,就更少时性能看见他了,我不能为他做什么,陪陪他也好。”

  “傻白嘏,何须呢?”罗刹话里藏话,白嘏没听明白,罗刹依旧摇着芭蕉扇,继续闲聊了一会,就说要去找红孩儿就离开了。白嘏看着她摇着扇子走远,眼睛一下没眨。

  清静的日子连续不久,从孙悟空自立为王成为齐天大圣的时候,天上人间就有了一些差异,再厉害,他们也不外是一群力量稍强的妖精而已,又能真正斗得过谁呢?

  直到半个月后,十万天兵天将如黑云般压卷来袭时,她才明白一切。

  反判为主,她的大圣要为一切争夺自由。

  那天他疲倦地回来,摸了摸她的头,“白嘏,以后别上天庭,哪儿都是骗子。”

  她疑惑,仰着头问他:“为什么呀?”

  “因为我怕你被他们骗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白嘏听了这话特别开心,没有看见她的大圣带着一身的伤,满脸的疲惫。她晚上开心地搂着青丝睡着了,梦里都带着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孙悟空披上自己的火红披风,被刀划破的手掌心里躺着一小块白骨,被打磨成白玉的颜色,里头的点点情丝,游弋不止。

  死了许多的猴子,孙悟空看着各处尸体,喃喃道:“我都猴孙们……”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那个从前冷俊威武的齐天大圣跪在一片狼藉上,眼角悄悄流下一滴眼泪。她和青丝被掩护的很好,一点伤也没有受。可她们不愿意逃跑,不愿意在花果山即被覆灭的时候懦弱在后,不管孙悟空如何困住她们不让她们出来,她们依旧跑了出来。

  白骨站在血海中,一字一句地对孙悟空说:“大圣,我一定陪你血战到底,在所不惜,不要让我离开。”青丝直接大叫:“打到那些老神仙!至死守卫花果山!”剩下的那些猴子妖精们也高声召唤:“至死守卫花果山!”“至死守卫花果山!”

  白嘏哭了,在漫天召唤声里,扶起孙悟空,小声说了一句,“大圣,我喜欢你。”

  声音被淹没在召唤声中,孙悟空怔了怔,没有抬头看她。最后的决战,所有的妖非死即伤,一一逐散,再没有大战刚刚开始时的声势浩荡,零零散散,半分气焰也没有了。青丝被五音弦伤及全身,白嘏也受了重伤,若没有开始青丝为她挡了一下,她怕是撑不住。她带着青丝逃到了哀牢深林中,透过幻镜,白嘏看到了自己的大圣被如来佛祖一掌到达了五指山下,死死地压着,看到这,白嘏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却又无可奈何。

  青丝照旧死了,死前抓着白嘏枯瘦的手哆嗦得说:“白嘏,以后一定要告诉那猴子,花果山永在,齐天大圣千年万年不灭。只希望他,可以获得自己想获得的,要做……永远的……齐天大圣。”

  古灵青松护住了青松的躯体,生存她尚未泯灭的灵力。白嘏就回到最初的那个洞口。开始了新的寥寂生活,似乎那花果一梦,就真的只是一场梦一样。

  孙悟空看着地上那一具尸体,只是喃喃道:“白嘏……”原本在后面的猪八戒等人追了上来,看着地上徐徐灰飞的尸体问他:“这是什么?”

  孙悟空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句:“又是一只妖精而已。”

  他一直记着的花果山,其实在五百年前,因为有一只叫白嘏的小妖而美好起来,他喜欢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叫他“大圣”。喜欢看她慢慢啃桃子的模样,偶尔不慎“骨折”,也是幸福的事了。

  紧箍亮了一下光,孙悟空又转头看了一眼那空空如也的地,抹掉了眼角唯一的一滴眼泪。

肆北京安

孙悟空的前世,是温柔的深空焰,至死爱着他的暇儿。望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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