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舅娘还伸手，摸了一下李正一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神色才稍有缓和。
“那是因为，我实在太饿了……舅娘，厨房里，有现成的饼吗？”
说罢，李正一的肚子竟“咕噜咕噜”直叫起来。
究竟，从昨夜起，一直到现在，李正一都没有合眼，也没有坐下来，好好吃过一口饭。
经过泰半天的折腾，真的苦不堪言，不为此外，主要就是……饿！
适才在上阳宫，名义上是陪武则天用膳，实际上，一口菜都没吃，全程都在聊家常、惊讶、再聊家常……
“原来是饿了……阿复，快，给你年老拿个饼过来，先垫垫肚子！”
舅娘总算是，舒展了眉头。
“阿娘，我早就备好了！”
说罢，宋允复从怀中，拿出一张包好的饼，递给李正一。
还眨了眨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正一顾不上许多。
拿起来，就咬了一口。
这饼，尚有余温，真香！
“表弟，谢啦！看来以后，我得要随身带着点吃的，万一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还能扒拉两口，不至于饿成这样……”
李正一开玩笑道。
“看你另有心情说玩笑话，我也就放心了……那正一，你好生歇息，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舅娘崔氏一脸欣慰，笑道。
说完，就欲往后厨走。
刚走了两步，宋璟就大步走上前，拦下舅娘，还略带责备道：
“玉娇，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做饭，而是赶忙回房去歇着，今日之事，本不应告诉你，都是允复这混小子多嘴……害你忧心了一整日，现在，正一回来，你也该放心了，就别逞强了！”
听罢，宋允复埋着头，一声不吭。
可舅娘崔氏却顽强己见，道：
“二郎，我没事……又不是泥捏的身子，孩子饿了，我亲自下厨又何妨，后厨做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忒重的活儿，还能顺便运动运动筋骨，整日在屋里呆着，太闷了！”
舅娘的话，证明了一个原理。
孩子，就算是长大了，在怙恃尊长眼里，也永远都是孩子。
李正一心里一暖。
其实，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也挺好的，至少有亲人宠着你，就会让人觉得，自己在这世间，照旧有枝可依的……
现在的李正一，虽然莫名多了一个皇长孙的身份，但他仍觉得，皇室虽好，可终送照旧太酷寒了。
缺少了寻凡人家的烟火气……
顿了顿。
李正一突然意识到差池劲，舅父和舅娘适才的对话，有些奇怪。
不就是做个饭嘛？
以前，也没见舅父阻挡呀？
于是，李正一轻轻走到舅娘身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肚子，似乎……真的微微隆起，难道是……有身了？
因脱口而出，笑问道：
“舅娘，您这是……怀二胎了？”
“二胎？”
众人不解，追问道。
“额……就是有喜了！”
李正一赶忙解释道。
舅娘崔氏点颔首，一脸幸福地说：
“是的！”
“阿娘，您怎么都没告诉我们？”
宋允复乍闻此事，笑得像朵花儿一样，三秒后，又追问道：
“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有阿弟，或者阿妹了？”
“是，我儿阿复，你就要做兄长了！瞧把你开心的……”
舅娘崔氏也会意一笑。
“难怪，这几日，都没有见到您……”
李正一名顿开。
“都怪你舅父，不许我去这儿，也不许我去那儿，整日在屋里闷着，今日，若非阿复，我还被蒙在鼓里，不知你又闹出这么大消息！”
崔氏埋怨道。
不外，这话里话外，眼角眉梢，不是责怪，反而带着一丝娇嗔。
一看，就知是情感甚笃的伉俪。
“阿娘，您能不能别提我，阿耶刚刚还说我多嘴来着……”
宋允复凑到崔氏耳边，小声说道。
然后，摸摸脑袋，有些欠美意思。
“好！为娘就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外今日，阿复放心，为娘替你作主，你阿耶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另有，今日这顿饭，我就要亲自下厨，再不动动，人都要散架了！”
说罢，崔氏瞪了宋璟一眼。
那眼神，是自信。
似乎是说，我的儿子，我要护着。
宋允复此番，似乎得了免死金牌，感受腰杆直了，头也抬起来了。
宋璟一向爱重夫人。
如今，也没辙。
只得说道：
“而已，玉娇，你若是非要下厨……”
“你就怎样？”
崔氏眉头紧蹙，看向宋璟。
谁知，宋璟下一句话，居然是：
“我就只好……舍命陪夫人，和你一起下厨，横竖今日也是闲着！”
李正一真的没想到，一向刻板严苛的舅父，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不是情话，却愈甚情话。
简直是……不行思议。
“那舅父，我和阿弟，来帮你们！”
李正一给宋允复递了个眼色。
宋允复立马会意，使劲颔首。
可宋璟，却挥手道：
“不必了，你们两个各自忙去吧，正一，你赶忙去小憩一下，待稍晚些，我另有事要与你说！”
“是，那我们先告退了！”
于是，二人行礼后离开。
不多时，到了回廊处。
李正一吃完了最后一口饼。
总算，没那么饿了……
遂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阿弟，你刚刚使眼色，是何意？”
“年老，我是想说，今早，杜姐姐来找过你，那会儿，你和阿耶都不在家，我便去问阿娘，厥后阿耶回来了，我们才知昨夜之事……”
宋允复小声回道。
“那阿杳她，知道昨夜之事了？”
李正一心里一紧，因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知晓了，杜姐姐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离开的时候，脸色更欠好！话说年老，你昨夜真的在教坊司，和那个谁，为一个女人，大打脱手？”
宋允复挑了挑眉，凑近了问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正一嘴里喃喃道。
心里却惦念着，杜萧杳那边，该如何解释，会显得比力有诚意呢？
而宋允复，则靠在回廊柱旁，漫不经心地接了句：
“我自然是知道，年老昨夜之事，不是别人传的那样，否则……”
“否则什么？”
李正一追问。
“否则，以阿耶的暴脾气，你敢去教坊司那地方，还脱手打人，闹得满城沸沸扬扬……早就抄家伙，打断你的腿了！”
宋允复眼神凝滞。
看上去，满脸愁云。
“又不是揍你，你愁啥？”
李正一很好奇，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