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宋允复。
李正一重新坐回书案边,拿出纸笔,开始画思维导图。
所绘的,正是接下来的行事计划。
究竟接受过现代教育,李正一的计划,事无巨细,一目了然。
——吱!
刚放下笔,门却咯吱了一下。
李正一站起身,打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院里,也是悄寂无声,还以为是自己泛起了幻听,遂欲关门。
可就在关门的一刹,头顶恰似有一阵风袭来,李正一刚想抬头看个究竟……不意,一小我私家,竟从“天”而降。
准确地说,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这人,一袭肃穆黑衣,左手持一把青玉色流穗长剑,右手背在身后,淡定悠然,但目光如炬。
李正一心里一紧。
难道……这就是上次那个杀手?
差池,眼神差池……
这眼里,没有杀气。
而且,凭李正一过目成诵的本事,这人的眼神,应该是……
还没想完,这黑衣人便进屋了。
嘿,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李正一也很淡定地,进了屋,还轻轻关上门。
“不问问……我是谁?”
黑衣人先开口道。
“不用……”
李正一重新坐回案前。
“就不怕……我是来杀你的?”
黑衣人又问。
“你若是要杀我,我现在,早就没气儿了……可见,不是!”
李正一依旧淡定冷静。
“恩公,果真是成大事者!”
说罢,黑衣人摘下面纱。
此黑衣人,果真就是之前那个紫衣少年。
他,看似有些粗狂,但却也是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一身正气。颇像是话本里,那些行走江湖“以天为盖地为庐”的侠客、义士。
李正一和他,有过两面之缘。
第一次,是抓内奸时,他使轻功,助李正一进自家后院。
另一次,是庙会那日,李正一遇刺,正是此人赶来相救。
李正一早看出来了。
所以,他不慌不忙,稳坐钓鱼台。
对于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叫他“恩公”的江湖侠客,李正一知之甚少,且每次晤面都是来去急遽。
如今,时机来了,便开口问道:
“这位郎君,你为何总叫我恩公?可我,并未救过你……”
“恩公,您前些时日,救下了朝中三十六家名士,可还记得?”
黑衣人拱手道。
“记得!”
“家父见告我,您就是救我们全家性命的恩人,我路清言,从来是个有恩必报之人,恩公,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这黑衣人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昔人还真是,说跪就跪,也不嫌膝盖疼……
李正一实在不习惯古代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作风,赶忙起身相扶,还说道:
“你且起来再说……”
“多谢恩公!”
黑衣人遂站起身。
李正一看着眼前的这小我私家,很是好奇,接着问道:
“你刚刚说……你叫路清言,是吗?”
“是,在下路清言,家父乃是路敬淳,曾任礼部侍郎……此次,也是为武懿宗等人构陷,被诬谋反,幸而有恩公您脱手相助!”
路清言拱手回道。
“曾任?”
李正一追问。
心里却想着,原来这路清言的父亲是礼部侍郎,难怪这么重礼节。
“是,家父曾任礼部侍郎,昨日,已向陛下请辞,归乡养老……但家父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我定要护恩公周全!”
路清言坦言道。
“所以,你就一路随着我?”
李正一想着那日庙会,路清言能实时脱手相救,肯定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故而有此一问。
“是!我本想成为您的扈从,贴身掩护,可家父的意思是,我若在暗处相随,于恩公您,更有利……”
路清言的眼神,特别坚定。
“暗处?好比……昨日在武三思的宅子,纵火、冒充刺客?”
李正一这才反映过来。
昨日寿宴,能有此功夫,在武三思扈从、众多宫中妙手的眼皮子底下纵火,还冒充刺客,而且还能全身而退的,恐怕为数不多。
而眼前这个路清言的功夫,李正一是见过的,深不行测!
除了他,还会有谁?
“只要有人为难恩公,我,肯定脱手!”
路清言的脸上,似乎写着“天经地义”四个字。
“可昨日,武三思的宅子四周,妙手如云,你是藏在哪儿呢?”
李正一无比好奇。
“只要我愿意,尽是藏身之所,那几个妙手,基础察觉不了的……”
说起这话,路清言自信满满。
“那你……适才?”
李正一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屋顶。
“对,我一直在屋顶……”
路清言看了一眼倒在榻上的宋允复,又接着说道:
“可恩公,您的三弟,一下午都在屋里,我就没有露面,直到适才,他被您精心制作的迷药……迷晕了,我才乘隙下来的!”
“我做迷药,你也看见了?”
李正一惊讶无比。
“不仅如此,我还看见您在纸上写的……计划,文字的都能看懂,就是那什么PlanA和PlanB,还想请教恩公,这些字符,是什么意思?”
路清言很认真地问道。
语气里,都带着求知欲。
“额……路兄,你在屋顶上,也能看见……我书肮亓字?”
李正一不敢相信。
“是的,在下天生鹰眼!”
路清言说得轻描淡写。
李正一听得……心花怒放。
鹰眼!
没想到,这路清言,除了功夫深不行测,另有如此眼力,此人不用,更待何人?
幸亏这路清言视他为恩公,一直在黑暗相助,试想,此人若是武家势力,或是朝中其他势力,想要搪塞李正一,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令尊他,何人照顾?”
李正一突然想到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恩公尽管放心,我有两个弟弟,会照顾好家里的,更况且,我本就是自小离家,朝中亦无人识得我路清言,所以,由我来做您的暗卫,最为合适!”
“暗卫?”
李正一惊了一下。
“是!从今日起,我路清言即是您的暗卫,任您驱使!”
路清言拱手,很是敬重。
“可我见识过,你的功夫深不行测,又为何会愿意,来当我的暗卫……岂不是屈才了?”
李正一确实很疑惑。
“回恩公,原因有三,其一,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为您效力,实乃天职!其二,您是能成大事之人,在下并不觉屈才……”
路清言坦然说出缘由。
“第三呢?”
李正一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