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你们两兄弟，同时生了一场怪病，找了许多医生，都治欠好，厥后有个羽士神医，给你们开了一副方子，就吃好了。那个羽士还申饬说，你们在十八岁前，不得习武，否则此疾难愈……”
宋璟心情很认真，娓娓道来。
“舅父，您信了？”
李正一心里吐了一口老血。
这什么破羽士，不让人幼时习武，完美错过了学功夫的最佳时期，这羽士，就该拉出去，毙了。
“为何不信？那么多医生都治欠好的病，这神医羽士，就开了个方子，你们就都好了，所以他的申饬，想必有几分原理！而且，从今看来，你们俩未习武，倒是也没有再犯过那怪病，不正说明神医羽士，所言不虚吗？”
能看出来，宋璟是真信了那羽士所言。
李正一虽然对那羽士，很是起疑，但也不想再争执些什么。
究竟舅父是尊长，而且他此举的初心，是好的，是为了治病，于是，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
“舅父……只是如今我已二十一岁了，这个年纪学功夫，就算勤学苦练，怕也是来不及，究竟，练武要靠童子功的……”
李正一言语间，都是满满的遗憾和惋惜。
“也未必，你们俩，小时候根底都不错，翰林的师父说过，你们三人中，论习武的资质，你最优，允复次之，翰林第三，你看如今，翰林的轻功已是炉火纯青，想来你若是用心学，照旧会有进步的，至少，以后遇到危险，能保命，不是吗？”
宋璟叹了口气，端量着缄默沉静的李正一，半晌后，问道：
“正一，你在想什么？”
“回舅父，没什么……”
其实，李正一此时，心里那个难受得哟。
他一直以为，原主天生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
可如今看来，原主也许真的智商不够，但好歹也是有强项的，狄翰林的师父都说了，论习武的资质，李正一最优！
偏巧就因这个羽士，生生埋没了他的强项。
可悲，可叹，可泣啊……
“没事就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也准备去上朝了！”
宋璟站起身，走了两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徐徐转过身来，对李正一说了句：
“咳咳……正一，这杜女人，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
“是！舅父，您慢走……”
李正一懵了，站在原地，许久也没回过神来。
舅父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去杜家提亲？
李正一心内一阵窃喜。
……………
辰时一刻，宋家后院。
李正一呆坐在石凳上，消化着，适才舅父的话。
也顺便，思考着昨日之事。
院子里很平静，甚至连落下一片叶子的声音，都能听见。
看来，没有手机、电脑的日子，虽然有时会觉得很无聊，但也不是没有利益。
好比，远离喧嚣浮华。
心，也静了许多。
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和自己对话，可以沉下心来思考。
“大郎，杜家女人来了……”
正沉思着，忽听得丫鬟的声音。
“快请杜女人进来！”
李正一站起身，一下就来了精神。
因为一直记着，昨晚杜萧杳离开时的神色，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外十几秒，杜萧杳便拎着药箱，进了小院。
“阿寻哥，我来给你换药……”
远远看去，照旧一袭白色长裙，晨风中，法式轻快，如早醒的桃花一般，摇曳着生命的活力。
走近后，却能看出，她的眼底带着乌青，定是昨夜没休息好。
“我没事，阿杳，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李正一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杜萧杳。
“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妥讲……”
杜萧杳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帮李正一换药，又重新包扎。
“阿杳，你说吧，在我这儿，没什么话，是你不行以说的……”
李正一笑了笑，答道。
“我昨日给你把过脉，你的脉象……很奇怪！”
“奇怪？如何奇怪？”
“像是中毒……”
“阿杳，你是说毒花雾吗？”
“奇怪之处，就在这儿，这毒，不是毒花雾的毒，而是隐藏在你身体里，似乎已经许多年的旧毒……”
“旧毒？”
“是的！”
“什么毒？”
“还不确定，需要你的一滴血，我才气判断！”
“好，手指的血，可以吗？”
李正一说着，便伸出左手。
杜萧杳犹豫了一下，拿出药箱里的小针，轻轻在李正一的左手食指处，扎了一下，然后，用一个蓝色小瓶，接住了渗出来的一滴血。
“可以了吗？”
李正一很好奇。
“还需要等一盏茶的功夫……若是这里面的药水酿成了玄色，那就说明，我的推测，没有错。”
杜萧杳盖上了蓝色小瓶的瓶盖。
“什么推测？”
李正一愈发好奇了。
“阿寻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毒，先是让人嗜睡，慢慢地，就会伤及大脑影象，严重者，以至于……形同痴呆！”
杜萧杳的心情，有些凝重。
“还真有这种毒？”
此时现在，李正一脑子里想到的，就是《甄嬛传》。
当年，这剧热播的时候，他也曾跟风看过几集。
剧中，甄嬛刚得圣宠时，那个余莺儿，不就是用下这种毒的招数，来搪塞甄嬛的吗？
只是没想到，如今竟泛起在自己身上。
“确有此毒，而且，最可怕的是，这种毒，绝大部门医者，都是诊不出来的……若非我从小随师父，遍尝百草，身经百毒，得师父他老人家亲传，也是断不能察觉这毒的……”
杜萧杳叹息道。
“阿杳，你曾遍尝百草？”
李正一关注的点，似乎不太一样。
“是的，师父说过，作为一名医者，这是必须要经历的……”
提起本行，杜萧杳眼里似乎都有了别样的色泽。
“所以，你对许多毒，都有抗体了？”
李正一沉声问道。
“阿寻哥……作甚抗体？”
“也就是说，许多毒，在你身上，不起作用，对吗？”
李正一增补道。
“嗯，是这样的，我呢，也算是百毒不侵之体……”
杜萧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难怪，昨日遇到毒花雾，我甚是头晕，你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李正一名顿开，顿了顿，接着问了句：
“阿杳，你这么好的医术，有没有考虑过，开一家医馆，悬壶济世，造福一方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