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一还没反映过来,杜萧杳便急遽离去。
“萧杳女人,这……这就走了?”
和上次一样,又只剩下……远去的背影。
不外这次,李正一好歹知道了,她的名字。
还知道,她是姚谨双的阿姐,不光长得貌若天仙,照旧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
嗯,比上一次许多几何了。
李正一自我慰藉。
…………………
拿好药方,李正一回到舅父的卧房。
并做手势,示意丫鬟和小厮,都先退下。
宋璟歪在榻上,虽仍是虚弱,但比适才好了许多。
听说自己中毒,照旧一位女人救了他,宋璟很是惊讶。
正和夫人说,想劈面谢谢一下这位“恩公”。
“舅父,杜女人有急事,就先回去了……她刚刚说,您所中之毒,名为朝露散,乃剧毒,中毒后,通常需一个时辰才会发作……”
李正一走近榻前,徐徐说道。
“朝露散?”
“舅父,您听过?”
“是啊,之前我在刑部办案时,曾听人说起过此毒……可除了名字,其他的,知之甚少!”
“那舅父,您在出狱回府前,可否吃过什么工具?”
“就是牢里,正常的饭食……之后,就听说陛下大赦,管家到狱中,来接我,仅此而已……正一,你难道是……怀疑?”
“嗯,正是!”
李正一微微颔首。
舅父也点了颔首。
二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舅娘一脸疑惑,显然没看明白,这舅甥俩,打的是什么哑谜。
转而看向宋璟,温和地说了句:
“二郎,你现在需要静养,先别费心这些事了,好生歇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一会去给你做……”
“多谢夫人,说起来,这几日,还真有些纪念……夫人你做的玉露团和水晶龙凤糕……”
在夫人面前,舅父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温和。
“阿娘,我也想吃……”
宋允复也赞同道。
“好……我呀,一会就去给你们爷仨儿做!”
舅娘笑了一笑,满眼里都是欣慰。
这画面……真好。
一家人团聚,甚是温馨。
模糊间,李正一竟感受到了……在现代时,久违的亲情。
“舅父,那我就先去抓药、煎药,您好生歇息……另有舅娘,您也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别又累倒了……”
李正一体贴道。
“表兄,这抓药之事,就让下人去做,何须你亲自去呢?”
宋允复不解地问。
“允复,现在可是艰屯之际,做任何事情,都记得多留意,小心些,别给旁人时机,再动手脚……”
李正一拍了拍宋允复的肩膀,轻声提醒道。
宋允复呆呆地看着李正一,点颔首。
尔后一脸崇敬地说道:
“表兄所言有理……不外,这几日,表兄你这变化,真够大的呀,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又是背文章,又是写诗,又是替阿耶平反,还让武懿宗下了狱……今日,又带回来一个仙女般的神医姐姐,救了阿耶……表兄,你照旧我认识的那个表兄吗?”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几日,自己确实体现得……太不像以前的李正一了。
以前的李正一,不善言辞,勤奋用功却学不如人。
但他一向老实忠厚,待人真诚,也交有二三知己,足矣。
如今的李正一,却能和武懿宗斗法,还能撺掇武则天配合演戏。
确实和以前的他,太不像了……
李正一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舅娘先开口了:
“允复,你真该跟你表兄,好勤学一学……你呀,也老大不小了,整日就知道玩,该收收心,准备明年加入科举了!”
“是,孩儿知道了……”
宋允复,作为宋家的宗子,宋璟自然是会寄予厚望。
可从小到大,宋允复就好动、贪玩。
斗鸡、斗蛐蛐、看戏、听曲儿……样样都喜欢。
横竖心思……就不在念书上。
一提起念书,即是一个头两个大。
还经常在夫子讲学时,打瞌睡或者爽性……直接逃课。
崔氏有些纵着他,宋璟却恨铁不成钢,经常责罚于他。
可责罚归责罚,宋允复向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依旧我行我素,读不进去那些“之乎者也”……
“你阿娘说得对,允复,你确该收收心,好好用功了,明日起,为父要好好盘问你的作业!”
宋璟对儿子说话的口气,显然要严肃许多。
“是,孩儿遵命!”
宋允复听到……阿耶要盘问作业,整小我私家都蔫了。
“好了,我也有些累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是,阿耶,孩儿告退……”
“嗯,舅父,您好生歇息!”
说罢,二人行礼后,一同离开。
刚出门,宋允复就开始嘀咕了:
“表兄,你说我是不是嘴欠……好端端的,提你干什么,如今可好,城门没失火,也能殃及池鱼啊……阿耶一看,如今表兄你这么优秀,那岂不是要把我……往死里逼?我也太惨了……”
“阿弟,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诉苦也没用,不如……先陪我去抓药,如何?”
李正一看宋允复那蔫蔫的样子,就想笑。
“好啊,横竖除了让我背书,其他的啥都行……走,抓药去!”
宋允复果真是小孩心性儿,很好哄。
李正一记得,历史上的宋璟宗子,厥后,似乎也是做过宰相的。
可如今看来,宋允复已然十七。
仍旧是一副贪玩、不成器的样子……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宋允复确实成才了,不外应是大器晚成,也许还需要遇上人生的某个转折点,才气促使他……发愤用功。
第二,因为李正一的到来,历史或许将被改写,也未可知。
确实,历史的车轮,到底驶向何方,李正一也茫然未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个世界,才短短三日,李正一已经有了自己想掩护的人,甚至,另有了想要守护的……使命。
正想得入迷,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
李正一没多想,就和宋允复一道,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后院门口。
不远处,只见众人围着通告墙,恰似在议论着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礼部张贴的通告。
李正一扫了一眼。
大致意思就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以及律学、书学、算学等诸学要进行果真考试,择优录取。
这还不算什么。
最有意思的是,通告上还明确写道:
五品及以上官员之女,皆可加入考试。
优异拔萃者,亦可入太学念书。
也就是说,其余女子,依旧是没有入学时机的。
而男子,哪怕是平民之子,也是有时机通过考学,进入律学、书学、算学等诸学念书的。
只是,平民嘛,考进的可能性……终归不大。
究竟这些制度的最终解释权,照旧在……高官、贵族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