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儿子多地的事落实了,登福的心也落到了实处,小林庄的托付给梁父种收,东庄的麦收结束栽秧都交给了孙俊山资助处置惩罚。
他亲自带着多地来到府城收麦栽秧,这是他多年后首次面对教导长大成人的儿子。
看着田里忙碌的短工,登福语重心长的看着儿子说到:“老二,这几亩上等好田和中等田,够你立室后的嚼用了。”
“方春过门了,你姑还会教你们种花养花,只要你们牢牢抓住手里的香膏子,你们以后就吃喝不愁了。”
“另有那两块地你姑让我买了下来,专门给你们种胡麻用的,小林庄野树林也给你们买了一块荒地,种一片什么油茶树出来给你们制香用的。”
“爹……”
“我没有你姑有本事,你姑建议的都是深思熟虑的好路子。”
“这些年她闷在心里对谁都没说过,专门留着给你长大做营生的生路,爹把能给你的都给你,爹已经尽最大能力给你最好的了。”
“你哥是我延长了他,当初要不是你姑坚决,他如今不知成什么样子了!”登福说完瞬间老了十来岁,眼里闪过莫名的悲苦和愧疚。
多地看他爹眼里充满了沧桑,脸上的皱纹已经爬了好几条,鬓角边隐隐的都有了一根两根鹤发。
“以后在府城好好过,小林庄非须要别回去了,为了你的孩子你也要在临阳城扎住根。”
“知道了爹,”多地平静的允许了下来。
转眼三地的麦收结束,水田里栽秧也结束完,同时院试也紧张的进入了备考。
孙俊山每天都蹲在府衙门口,大瞪着眼睛看。
直到第一张的榜单贴出来,门口识字的人开口高声喧念,王志远、邵……
他听了半天都没听到熟悉的名字,挤到通告栏前贴上面找,厥后又有差衙拿出一张榜单来贴。
“这上面为什么韩家的占了这么多?韩家是哪一家呀?”人群里嗡嗡的声音讨论着。
“韩家的都有谁呀?”孙俊山不认识字,拉着旁边看着像认识字的人询问。
“可不得了了!这里有一个韩多庆直接越童生进了生员!”
“韩多地进了生员,韩多发和韩多吉挂尾梢但是也进了生员……啧啧啧!这要是都是一家的可就了不得了!”
“有孙思修的名字吗?”孙俊山急切的询问到。
“有,榜首第二名就是孙思修的名字,是你家亲戚吗?”
“是……我儿子……我儿子中了秀才!”孙俊山都喜欢疯了,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都是看热闹的。
“俊山他们中了吗?”登丰急切的想往最里面挤看榜单。
“二哥都中了!他们都中了!”孙俊山嗷一嗓子传出很远。
“快回去报喜,对……我该回去报喜,”登丰也喜的在原地打转,脸上的笑容都扭曲了。
人群里有人哭有人笑,人生百态尽显生旦净末丑,另有人跟登丰孙俊山之流都欢喜的癫狂了,可见念书人的科举是何等的艰难!
登福过来就看见登丰跟孙俊山一脸傻笑,嘴里不停的笑说都中了,他慌忙摘下水壶喝了一口水,对着两人喷了一下。
好半天两人才醒过来,孙俊山抹了一把脸转头看。
人群久久都不散,年纪大的看完榜单捶胸顿足的哭,年轻的脸色赤红死死的盯着榜单念念叨叨,另有人在地上打滚哭骂监考官有眼无珠。
“幸亏我来的迟!要是咱们三个都守在这了,家里等死都等不回去我们,你们被痰迷了。”
“快回家报喜去,几个孩子真是不得了了,”登丰擦擦脸急急遽的带头跑回了家。
韩家被喜讯炸的都沸腾了,韩大年兴奋的老泪纵横。
吃不饱的饭的日子似乎还在昨天,这会子老韩家的小辈们又都个个有前程了,他兴奋的都不能自己。
生员一中多发订婚的日子也就提上了日程,也就趁着一两个月休息的时间,把家里的喜事该办的事都办了。
菊香回来资助准备工具,订婚的工具琐屑零星的许多,礼节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因此她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的,登福娘佝偻着腰,一样一样的清点着成双成对的工具。
因为是多发的好日子,登丰和红梅穿着鲜亮的衣服笑呵呵的招呼着来人,
菊香跟梁小燕在锅屋忙上忙下的忙碌,费家三表嫂全家都过来资助洗菜端饭拿碗的。
老韩家正经办喜事的喜日子,多发是第一个,虽然是订婚选日子,就这也热闹了两三天。
轮到多地的时候七月下旬了,滚热的天都没浇灭大操大办的节奏。
天太热了猪肉放不住,登福就选择送了六条肉,馒头喜饼果子征求了方家的意见,一律减半。
反而给了二十个甜瓜十个寒瓜,二十罐桃罐头、十罐子水梨罐头、两筐柿饼子,这些都是能放时间很长的工具,又给方春上下扯了一身四季衣裳布料,从单到厚各一套。
请的喜庆锁呐队一路吹吹打打的送到了方家庄。
韩家名声体面都做的足足的,方家人自然乐呵呵的接了订婚人进屋。
看着多地温文尔雅的模样,整个方家人对他都高看了一眼,秀才老爷呀!可了不得事情,听说老韩家中了好几个呢!
订婚的日子两家操办的热热闹闹的。
私下没人的时候,多地瞅准时机拉着方春去了偏僻的角落,他低声跟方春说到:“我不瞒你,我只能进益至此了,以后到老死也就是秀才,你若是不愿意我不让你为难。”
方春开始还羞的抬不起头,后面听见这话顾不上羞抬头看多地,“什么意思?”
“我只能考到秀才了,以后再也考不了举人往上的了,”多地声音平静缓慢的又重复了一遍。
“因为什么呀?”
“因为我娘,他们可能没跟你说过……”
“我知道,我愿意跟你结婚,就算你没有中秀才,我也愿意嫁给你,”方春顾不得羞的说完了。
“以后住府城你同意吗?”
方春娇羞的颔首笑算是开口了。
“等过几日我姑会跟你娘说,带你去镇上养花种花,等我们年底结婚了,你过门就能自己做花膏当家,我们今后以后就住府城无事不回小林庄。”
“好,”方春抬脸笑的明媚辉煌光耀。
门口有人看见方春跟多地有说有笑的,并不觉得不妥,他们中间隔了极宽的距离,没有一丝不切合闺礼。
“还得是读过书的人,看人说话做事敞敞亮亮的生不出一丝是非来,”媒人转头笑眯眯的跟方夫人说到。
方夫人也是满意的颔首笑到,“可不是,说话都是隔着好几小我私家的距离。”
“那我该回去了,也许会是我爷亲自上门跟你爹娘说情况,我回镇上也会学一段时间种花,以后我会找个夫子的活计养家。”
方春不舍的看着多地,见他眉目清秀如春,眼里清明洁净,让她心里那一丝旖旎也消弭了于无形。
送走韩家所有人,方春入迷的看着消失的地方。
“多地跟你说了挺长时间的话,说什么了让你漫不经心的?”方夫人走到女儿身边轻声问到。
方春左右看看:“他说他只能考到秀才了,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他娘。”
他还说:“若我不愿意他不会让我为难的。”
“他呀真是可惜了,”方春娘脸上一片可惜之情。
“他那个娘……媒人当初提亲的时候并没有隐瞒我们,一切都摊在明面上提的,我跟你爹觉得秀才也很了不起了,四周十里八村的除了小林庄的老韩家,另有哪个村有秀才了?就是以后只能做个秀才也是一门好亲,春儿你可别歪了心思,方夫人严厉的警告小女儿。”
“我听爹娘的部署,”方春娇羞的看着她娘。
“你听话就好,没有他那个娘亲事还轮不到咱们春儿头上,他要家有家要人有人的,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名声受损,抢着跟他结亲的人有大把,挑剩下的都轮不到俺们这样的,”方里正走过来温和慈祥的看着老闺女。
“爹娘给你选夫婿没看走眼,他秉性憨厚朴实善良,今天订婚这么重要的日子就地跟你说了,念书人的酸腐傲气他身上全都没有。”
“你在看看韩家那几个小子,个个都是秀才就知道韩家家教民风多盛了,他们家挑捡订婚的女人想必比你只好不差,你往后切不行比张拿李的,你要牢牢的抓住好日子过才不枉费我们的心。”
“知道了爹,”方春娇羞的允许到
“他跟你说了以后有什么计划了吗?”方里正又问。
“说了,过几日不是她姑来,就是他爷亲自来,会跟爹娘说送我去他姑那里学种花养花。”
“等……我们……结婚了,就接手当家做香膏子,以后就住在府城了,”方春红着脸说完。
“他姑亲自教你?”方夫人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嗯!他问了我两遍都说的是她姑要亲自教我的,还说他也会学一段时间,然后在府城找个教书的夫子活计养家。”
“爹心里有数了,你去屋里帮你嫂子们收拾收拾去。”
方春怕羞的跑的老快进了屋。
“这么说,韩登福给咱女婿在府城买好屋子了?”方夫人小声推测了起来。
“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多地那孩子稳重,如果不是得了他姑的首肯,他不会询问春儿的意思。”
“会做香膏的是公公婆婆,他们不教?让女婿姑教算什么意思?”
“你晓得什么!多地姑上次来了以后,我探询了半天,”
“真正会做香膏的是他姑,韩家两兄弟的营生也都是多地姑拉拔起来的。”
“我就说下聘的时候,韩家进门怎么不带媒人来呢?又看他们全家都看出嫁的姑奶奶神色,她颔首了韩家热络了半天,走的时候非邀我们去看家。”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我其时本能的觉得奇怪,厥后去韩家看家,韩家一大串孩子都在,特别是她姑跟前的几个孩子,咱们村里一般的闺女真配不上人家!”
“他爹你说咱春嫁已往不会受气吧?”方夫人不放心的问到。
“妇道人家见识浅薄,没听春儿说她结婚了已往就要在府城当家作主了?这就意味着她嫁已往女婿就是分门别过了,小林庄回去都稀少了。”
“没有公婆管好是好,就是遇事了没有出主意的,”方夫人惆怅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