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欠好了,大嫂娘家来人了!”孙俊山大叫小叫的进屋喊到。
“大嫂娘家?这是好事呀!”
“好事?”孙俊山语凝的神色不上不下的,给了一个你明天看了就知道的神色。
放好鞋样子出来坐下,拿刀开始收拾猪蹄,“二哥言语不踏实今天差点就把亲事弄吹了。”
“怎么了?”
二哥吹牛说,“他来年要去镇上住,还讲村里没有扒头,要不是我用胳膊肘子捣他,预计找学徒的事都能出来,我余光都看见三表嫂的脸色瞬间冷了。”
“你捣他干什么?怎么不让他把牛吹完呢?”菊香生气的问到。
孙俊山嘿嘿的笑了起来。
中午饭碗刚端上,屠夫一路探询上门了,孙俊山一路小跑领着人把登福家猪先卖了。
然后在领去自己家秤猪绑着卖,猪叫声也引起了桂枝爹娘的注意,老两口站在门口看着卖猪眼里艳羡不已。
“那就是三女子口里婆家养女小姑子吗?”桂枝娘看着菊香的背影问到。
“就两家屋子,不是她家另有谁家?”桂枝爹说了一句。
两家猪再一起卖了六两银子,孙俊山回家把猪圈扫除洁净,等正月去买果树苗的时候在买个小猪崽回来喂。
晚上登福回家用饭,桌子上烧了焖排骨,烩酥鱼圆子,烧了一个骨头汤,还蒸了一碗酱。
他还没端碗跟岳父喝热米酒,米酒罐子空了,不得已桂枝又现热了一罐出来。
一碗米酒喝完,焖排骨被端到桂枝两兄弟眼面前。
骨头汤里排骨捞完堆在儿子和桂枝爹碗里,酥鱼圆子捞的就剩汤了,唯一没被动的就只有一碗酱。
登福起身盛了一碗糙米饭,看桂枝碗里也是糙米饭就小声问到:“你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不是让你每天蒸两个白面馒头吗?这糙米饭你吃的下去?”
桂枝勉强笑了一下,“偶尔吃一次两次没事的。”
登福转身准备坐下,发现桂枝娘衣服兜里鼓鼓囊囊的,露出两个白馒头来,他看见了桂枝爹也看见了。
桂枝爹张望女婿神色自若,眼里没什么心情,心下一悸狼狈,女婿不是轻看他们,女婿压根就是看不上他们。
吃完饭一片狼藉,桂枝爹娘领着儿子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留下桂枝收拾残盘。
天不亮登福起身,家里多余不用的炉子锅碗盆,都给堆放到小地窖里,新买的粮食除了就平日嚼用,一律搬到大地窖封好琐死。
钱全部拿去买了田,地窖里的粮食是现下和明年一年的口粮,如果紧吃糟蹋了,来年就得饿肚子。
工具都收拾好了,套着牛车出门卖饼子和圆子。
天亮了桂枝起来,锅屋她爹娘都坐着烤火,她心道又是上手打骂。
不想桂枝娘竟然稀有的对她温和起来。
“我这就做早饭,爹娘起来了怎么不叫我?”
“双身子的人都贪睡,你兄弟都还没起来,不着急,”桂枝娘慰藉桂枝。
桂枝切了一块瘦肉下来剁碎烧汤,又贴了不少粗面饼子烤。
早饭恰好,她两个兄弟出来了,过来二话不说拿碗就把汤里有肉的舀走了,饼子是塞了又塞,直道吃不下剩一块给桂枝完事。
中午再是如此,桂枝爹一筷子刷在儿子手背上,“饿死鬼投胎呀?没看到你三姐大着肚子?好吃好喝的舀完,吃了两三顿还不解馋?”
桂枝娘意外竟然没有护儿子,还贴心的给桂枝舀了热汤。
桂枝眼里热泪盈眶,心里生出丝丝暖意来。
一下午娘俩的关系更是拉近了许多,晚饭上桌登福还能跟岳父喝个热闹酒!
一连两三天母女俩一天比一天贴心起来,知心的话说不完,掏心掏肺的关爱言之不尽。
孙俊山嚷嚷着要吃卤大肠,菊香只得又装了一包新香料开始煮。
韩大年的老寒腿自从拔了竹罐子,也能下地走动了。
孙俊山每天去一趟韩家,陈医生已经下了一次乡,你不能让人家天天下乡来呀!
他学陈医生的样子煮了药罐子,自己亲自给岳父拔,学的也熟门熟路了起来,韩大年下地走路用饭也不是事了。
卤好的大肠切了一泰半出来,又切了两个猪蹄出来。
桂枝对这些也比力爱吃,她爹娘没来前登福不在家,都是菊香每天做饭送给桂枝吃。
现在大嫂爹娘来,菊香就停了几天不送饭,家里有爹娘看顾着说说亲热话,她还能不识趣的凑上去吗?
“大嫂,我今天又开锅做了一锅卤味,你趁热就可以吃了,菊香人未到声先到了。”
菊香进锅屋人还没站稳,被一只黑乎乎的手夺了盘子。
也不嫌烫的抄起筷子你一大口,我一大口的吃完了,卤好的猪蹄一手拿一个啃,油水顺着手上的黑泥水往下淌。
菊香一脸的错愕,孙俊山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亲家她小姑见笑了,桂枝兄弟没吃过这工具……”桂枝娘眼馋的看着盘子说着客气话。
“都是吃个新鲜,菊香很好的挤了一个假笑出来。
桂枝对她投来歉仄的眼神。
“我跟你大嫂爹都听俺家桂枝说了,“你这个小姑子做的很好,伺候她吃伺候她喝,有什么事还护着她,俺家桂枝真是有福的!”
“婶子说的啥话?这不是自己亲大嫂嘛!我们姑嫂住的又近,有事相互资助也是应该的。”
“亲家她小姑说的在理,闺女就要好好帮着娘家兄弟,娘家有靠头了,婆家才不敢欺负你。”
“俺家桂枝这肚里头一胎我看是男娃,他小姑你好好伺候俺家桂枝,等她生了以后,我做主了孩子就给你了,你跟他姑丈挣下的家业给自己亲侄儿还不放心吗?”
“头一个孩子多宝物!我同意了,我年老我爹娘也不能同意呀!婶子真是拿我寻开心,”菊香打哈哈的想揭已往。
“你虽然是韩家半路养的,但是俺家桂枝不给你看外呀!你跟他姑丈生不出孩子,挣下的家业总不能给你那不成器二哥的孩子吧?他能有你年老大嫂对你亲吗?”桂枝娘听菊香不接话马上急了。
“娘你说什么呢?”桂枝赶忙出口打断,她不外说的闲话……
“我们会有孩子的,大嫂,我炉子上的火还没熄,我得赶忙回去看看了,”菊香说完转身走了。
“她小姑俺说的话你细想想,你年老大嫂对你的膏泽可是深了。”
菊香出来看见门口登福寒着脸不进去,“年老……”
“你回去吧!”菊香点颔首走了。
屋里:“娘你怎么能说这话?医生都说了菊香能生。”
“医生说的就准?死女子,娘这是为你计划呢!”
“万一你那小姑子不能生了,他们家业挣的又好,你不提前说,你小叔子不说吗?”
“什么孩子给她?你们两家住的这么近,孩子又在跟前,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能被人家抢走了?”
“娘这是给她一个放心丸吃,有这话她还不扑命的帮衬你?两家过一家拉拔你两个亲兄弟不比一个养女强?你个死女子不听劝。”
桂枝听完缄默沉静下来半天都不说话了。
“你别不听我的话,你看看你现在吃的住的,怀个身子被伺候的,再想想她那一份屋子和家业,是给你小叔子,照旧给你们拉拔你兄弟,别里外不分不知好歹的,”桂枝娘说完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登福在外听的身冷如冰雪!
“女婿回来了?怎么不进屋里来?今天生意怎么样?卖了几多钱?”桂枝娘出去看女婿站在门口。
桂枝抬眼登福冷漠的脸,心下马上坠入深渊,他听到了……
“当家的,”立即讨好的开口喊了一声。
“用饭了吗?”登福问。
“还没,我爹我娘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中午先搪塞一口,下午我去割一块肉晚上做了,明早一早就送岳父岳母回去,过年没几天了,做牛车赶回家正好能过年。”
桂枝爹看登福面色平静。
“回去干啥呀?这屋子多我们住的正好,我跟她爹刚跟三女子团聚上的,”桂枝娘立刻不愿意了。
“岳母要是舍不得桂枝,那就让桂枝陪你们回去过个团圆年,刘爹爹那边我上门去说,米面我都买好了晚上就能送来。”
桂枝瞪大眼睛看登福,登福没了平时的温柔和善,眼神回看过来酷寒如刀,“当家的……”
“做吃的吧,岳父岳母也饿了,”登福没给桂枝开口的时机这事算是敲定了。
桂枝爹娘对看了半天,心里不得不接受这现实。
午饭吃完,登福找了理由出门。
桂枝娘在家铆足劲的翻工具,能带走的全带走了,甚至桂枝做出来婴儿用的衣服都没放过。
登福晚饭回家也没说什么,神情冷冷淡淡的,定好的牛车送来一袋糙米,一袋粗面,晚上早早的睡下了。
天微微亮,院子里一阵鸡叫吵醒了他,穿好衣服出来看。
好家伙就像大扫荡一样!
桂枝娘手上攥着五只老母鸡,门口的牛车上堆满了工具,什么被子铺盖,锅碗瓢盆炉子,小地窖预计都掏空了。
桂枝大兄弟提两筐圆子饼子正从锅屋出来,桂枝小兄弟怀里抱着崭新的棉袄,手里还拿着半袋的棉花从睡觉屋里正走出来。
登福走到门楼口看,牛车上崭新的几匹布跟锅屋里两个半袋粮食绑一起。
锅里今早出生意用的饼子圆子,被连筐提走了,赶牛车的人对登福恻隐的笑笑。
桂枝爹看登福面无心情的,他绑绳子的手不自觉的松了。
“他爹赶忙绑呀!另有许多几何工具没装呢!这些工具拿完了,三女子他们在添置新的就是了,也该是她小姑子还恩的时候了。”
登福侧身让路出来给他们来回走动。
桂枝穿好衣服走出来,看见屋里屋外空空的。
大门口两个火炬亮的都照眼,牛车堆的乱七八糟的,她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羞愤难当的走到跟前看,家里能拿的都拿了,锅铲针线还挂在她娘的腰上。
一辆牛车怎么能拉的完工具,“三女子你家不是另有牛车吗?我刚去了牛屋怎么不在了?现在去牵回来我们等着用,”桂枝娘对着缄默沉静的女儿付托。
“当家的……”桂枝轻声换了一句。
“去菊香家牵回来吧!恰好一车坐五小我私家,你身子重走不了几多路,靠脚走到什么时候?怕是年都赶不上过……”
“哪来的五小我私家?就俺家四口人,桂枝是嫁给你家的人不算俺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