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听他那狂妄的语气，他与将军应该是旧相识。若璃正思量时，突然见着从水下又冒出四条龙来。
这几条龙虽然颜色、体型巨细不尽相同，但龙的双眼处均被红色绸布蒙住；与适才那条一样，每只龙的背上都立了一位男子，且都是骨骼精壮、目中无人的模样。
这几位男子突然齐声大笑起来，吵嚷道：“年老，别忘了咱也要参赛呢，将军最终归谁照旧个未知数。”
“那就等你们赢了再说吧！”
若璃听出来，这句自信满满的话语，是出自女将军的。她望着河里的那些龙儿，都是些身型瘦小的幼龙。可它们各个都被背上自视甚高的男子，掐住要害，鞭打椎刺，一路跟在大船两侧。
这影像，让她心中好一阵难受。虽然这些龙只是兽，但是他们也生灵啊，是有喜怒哀乐、有情感的。就像那鲛龙族，就是男鲛与女龙的结合而繁衍出来的族类。
“太没人性了，猪狗不如！”她冲着那几人口吐芬芳，转身离了此处。
若璃推开屋门，原本坐在窗边的海川，立马行到她面前。
“你回了。”海川道。
她点颔首，望着他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或许鲛仙与鲛龙应该和气相处，给鲛人一线生机。”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海川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像是做梦一般，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若璃抽回双手，问道：“等我们到了炎都圣域，你准备如何？”
“想措施见到仙圣。”海川道。
“见仙圣，这恐怕有些困难。炎沁城的守卫都如此森严了，更别说圣域了。那里一定充满了术法结界。”她回道。
海川沉思了片刻后，道：“这事我做不到，但你可以。”
“此话怎讲？”若璃有些好奇。
“听说鲛仙族的仙圣，是当年那位鲛人族母与神人的后人。你身上有几样与鲛人有关的物件，仙圣见到后，一定会见你。”海川道。
“你说的是我手上的七彩鲛珠？”
“不是这个，是你身上的那件鲛绡坎肩，另有包里的‘鲛女之梭’。”
若璃听罢，立即去包里翻找。她记得项右右有日记上提出，她在三仙岛寻琴弦时，结识了文婶匹俦一家，这两样物件就是她送的。她找出那枚梭形透明吊坠，看了半晌，便将那吊坠挂到脖子上。眼下她颈项上除了鱼型红玉外，又多了一物。
窗外时不时地传来那几个男子的调笑声。若璃听见，忍不住骂了句：“这几人怎么比苍蝇还讨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应该都是些将军的恋慕者，几日后要加入‘御龙会’大赛的。”海川回道。
若璃不记得有听人说过，鲛仙有这等节日，便将海川上下审察了一番，说道：“炎都的事，你似乎知道得很清楚啊！”
海川随意地笑了笑，道：“鲛仙族会‘御龙术’一事，他们绝对不会对外声张。而那些被抓的，都是些贪玩贪吃的幼龙。”
若璃大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便没再刨根究底。只是问了句：“那些幼龙为何都被红布蒙着眼睛？”
海川一听，平静的面容突然青筋袒露，义愤填膺地说道：“摘龙眼！他们用的是御龙术中最残忍的术法。”
若璃突然觉得心中一揪，忙按住胸口道：“摘……眼！你的意思是……”
“跟你想的一样，那些幼龙都被剜去了双目。”
现在，她眼睛似乎也被刺入了两把尖刀一般，疼得厉害。只得将双眼闭了去，半晌从她眼中流出几行泪来，这才张眼睛道：“我竟不知御龙术中，另有此等邪恶之法。”
在她影象中，龙伯国的御龙术，是用自己的精血与龙儿结下契约，施术者与龙儿之间是一种兄友弟恭、互信相助的关系，这或许这也是他们被称为“龙伯”的原因。
海川递给她一块丝帕，又道：“这一术法出自‘豢龙族’，不需要泯灭太多的时间，一招便能到达目的。与龙伯国的‘龙契术’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鲛仙男子更爱用此种要领。”
“简直是惨不忍睹，天理难容。”若璃捏起拳头愤愤不平道。
“天理？”海川突然嗤笑了一声，鼻中哼了一下，接着道：“作甚天理？顺了天帝的意思，就是天理吗？”
若璃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半晌后才道：“我爹爹说过，天理就是人心；人心所向，那才是我们要遵循的原理。”
“这些不外都是对你们这些仙族，和你们要掩护的凡人来说的吧。那我们这些被你们看作是妖、是魔的异类，我们的人心又在哪里？”
海川的这一番说辞，让若璃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回覆。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是母神用柳枝甩出来的人……”
这句，是爹爹在娘亲灵位前，一直会说的一句话。其时她怎么听也听不懂，只觉得爹爹是在自欺欺人。他们建木仙一族可是正统的天神后裔，怎么会是母神随便造出来的呢。
“或许……”若璃想了想，又道：“人，生来就有许多的不平等，这个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个世界变得越发温暖，让各人都能发自内心的笑出来。这也是我建木峦一直遵循的理与义。”
“发自内心的笑出来……”海川重复念叨着。
两人对视了片刻，突然海川又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你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海川也没想到，眼前这位九州第一仙族的后裔，想法竟然会与自己不约而同。上一个与他想法一样的人，照旧他的妻子元娘。尽管她是鲛仙族，但他们照旧相爱了。
“我会像爱元娘一样爱你的！”海川深情款款地说着。
“不必如此，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若璃理智地回道。
海川听罢，将她的手放贴到胸前衣服上，道：“可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