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姜未眠她太太过了。”贴身宫女被带走后，萧云华想来想去不宁愿宁可，索性直接闹去御书房。
一把推开拦在殿外的徐全，染上哭腔，想先一步起诉，可等她进了殿才发现，姜未眠居然也在书房。
“三公主倒是说说，我怎么太过了。”姜未眠镇定自若地转过轮椅，上下扫了两眼所谓的大晋第一美人。
美是真的美，只是这头上的珠钗，晃的人着实有些眼疼。
而且是，空有美貌，不长脑子。
这种时候，去找她母妃，贤妃娘娘，亦或是去找太后，都总比找皇上撑腰强，可她却偏偏选了一条错误的路。
“我……”
“云华，出去！”晋武帝黑着脸，沉声呵叱一句。
到底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人，眼泪说来就来，噙着一双雾蒙蒙的泪眸，还想再说，抬眼却见殿内除了姜未眠，另有一人。
那人一袭月白衣袍，侧身而立，腰间坠着白玉吊穗，半张侧脸透着几分淡漠疏离，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萧云华不知怎的，仅看到那半张侧脸，双颊莫名染上几缕殷红，娇羞地跺了下脚，转身跑远，就连来的目的也给忘的一干二净。
“君衍啊，让你见笑了。”瞧她这番做派，就连亲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晋武帝扶额摇头，对此仁曦，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
男子摇了摇头，开口时，音色如泉，让人瞬间有种置身于春日里的错觉。
“三公主一上来便指责我这外甥女，想必是眠眠做了什么欠好的事吧。”
“怎会，”晋武帝立即反驳，“眠眠素来灵巧，是云华无礼了。”
赵君衍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随即将话题引回被萧云华骤然打断的正轨上，“眠眠刚刚的提议……倒是不错。”
半个时辰前，离开司供局后，姜未眠转道去了趟未央宫，提及了冬日炭火不足一事。
虽然给皇后娘娘提了些有效的建议，终送照旧要再来向皇上请示一番。
红箩炭稀缺，专供皇家使用，仍年年不足。
对比之下，白炭一类次一级的木炭倒是剩有不少，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宫里的主子个个娇贵，生怕有烟熏着自己。
姜未眠便乘隙提出，淘汰红箩炭的使用。
虽然，这一做法势必会损害有些人的利益，皇上并未一口允许，但也没有明确拒绝。
“舅舅真觉得我刚刚说的那些不错？”晋武帝念及他们多年未见，特地让赵君衍送她先回怡和殿。
路上，姜未眠想起小舅舅在书房内的话，总觉得他是在挖苦自己。
赵君衍斜了她一眼，细看之下，二人的眉眼倒是有那么一点相似，“你这提议确实不错，至少是对那些下人来说，但是你忘了其他人。”
物以稀为贵，正因红箩炭稀缺，它的价钱才会年年攀升。
对一个商人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害。
究竟他们又不会去考虑这些炭火，究竟是供应谁用，只要钱得手了就行。
若凭据她的想法，淘汰红箩炭的使用，损失最大的，照旧供应木炭的商户。
他还能说，她做的对？做的好？
想必晋武帝现在，定是在书房偷着乐了，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脸么。
“照舅舅的意思，底下那些人就不管了？”顶上的人穷奢极欲，下层黎民却连御寒的物料都没有。
这就是大晋，风物都是做给顶上人看的。
“眠眠，舅舅明白你的想法，可是你一人，是改变不了的。”若能轻易改变现在的各局，早就改变了，也用不着她来费心。
“好了，今日我提前到，也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收到余甘的信，得知她中毒，他便快马加鞭地赶来了上京。
纵使她回到上京的这些天，暗地里一直保持联系，也已是多年未见了。
刚刚瞧见她成了如今这副样子泛起，赵君衍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说来，若是当初他比晋武帝快一步找到姐夫，兴许眠眠就不用留在宫里了。
“我来时，收到了年老的信，路上一切顺利，或许会提前一两日抵达。”
走进怡和殿，关了殿门，赵君衍才敢放开声量，“等过了年，你同我们一起回邺城去。”
姜家军不要了，他就不信，晋武帝还不愿放人。
“不行。”姜未眠想也未想，一口谢绝，“我要留下，留在宫里。”
她是父亲临终托付给天子的，信守允许养着她，用她钳制剩下的二十多万雄师，对晋武帝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而对她来说，她要报仇。
爹爹娘亲的仇不报，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我知道你是想报仇，我又何尝不想，赵家又何尝不想，眠眠乖，听话，你一小我私家留在宫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现在四面楚歌，看着身份尊贵，无人敢惹，实则想要她命的人基础不在少数。
母亲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外孙女了。
“舅舅，眠眠前几日看到一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让她躲在他们身后，那么，她就算在世，也将毫无意义。
二人在书房争论许久，仍僵持不下，互不相让，气氛也一度降至冰点。
“主子，手炉。”
就在书房内的气氛徐徐冷下去之际，包扎好伤口的黎津，将冷透的手炉又傻傻地送还回来，正巧撞见了正在书房品茗的赵君衍。
赵君衍扫了眼随意突入书房的人，眉眼间潜伏不满。
“他是谁。”
一个侍卫也能随便进出书房？就不怕是别人派来的特工。
“我的贴身侍卫，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身份应该还算清白。”姜未眠只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人若真想派个特工，也不会派这么蠢的才对。
“这炉子都冷透了，你还还给我？”她朝谷瑟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将黎津带出去。
等到屋内只剩她和赵君衍，才将话题转到正事上，“舅舅，偃月关一事应该不止沈家。”
由柳之佟，确实是很容易联想到姜家的死对头，沈家。
可这一切，认真如此简朴？
自她中毒后就一直在想，会不会有这么一种情况：沈家在明，另有其人在暗。
那人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沈家身上，也是想借他们的手，乘隙除掉沈家。
“你想的不错，四大族中，只我赵家远离权利中心，一心从商，其余三族，谢家二房的大令郎也在此次事件中丧生，应该不是他们所为，如此一来，就只有沈顾两家。”
赵君衍不愧是商人，很快便梳理出了一条明线，只是这顾家素来低调，这件事除了一个柳之佟，又险些不露马脚，就算想找出证据也难了。
更别说，另有其他氏族在背后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