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尸喷涌着黑血。
黑血有一股腐蚀的力量，不停溶解着尸体，发出嗤嗤怪响，散发着难闻的腥臭气。
“他该不会是在说我吧？”马至远指着自己的鼻子，侥幸的问了句。
旁边一个暗卫面无心情的点了颔首。
“就因为我吃了那只镜子里的虫子？”马至远将一张惊恐的老脸转向云缺，带着最后的希翼问道。
“肯定是啊，你又没吃此外虫。”云缺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马至远撕扯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惊悚道：“我以后不会也像他那样成为黑毛怪物吧！他是瘸老道，我也是老道！怎么这么巧呐！莫非天要亡我？”
云缺叹了口气，拍了拍马至远的肩膀，宽慰道：“人各有命，认了吧，其实虫子没什么欠好，只要肯努力，没准能酿成蝴蝶呢。”
马至远惊恐道：“我不妥蝴蝶！！！”
院子里的煞蚊越来越少，最终被奋起反扑的暗卫们杀光。
满身酸痛的李四累瘫在地，与一群暗卫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侥幸回荡在所有人心里。
没人看到蚊王与瘸老道的真正死因。
不外李四隐约觉得两头中阶妖兽的灭亡，似乎与云缺和那个马至远不无关联。
令他无法理解的是，一个乡下少年，一个游方羽士，这俩人加起来能搪塞普通煞蚊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杀得掉蚊王和黑毛怪物？
王妃在小郡主的掩护下走出屋子。
同一时间，一道老者的身影急遽而来。
木老到底被惊动，只不外来迟了一步。
见王妃和小郡主无恙，木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从李四口中得知经事后，木老一眼认出马至远手里拿着的正是蚊王残留的剧毒口器，狐疑道：“是你杀了蚊王？”
马至远反映够快，忙道：“是、是啊！我和云缺联手杀掉的蚊王！你瞧我这屁股上另有眼儿呢。”
木老怒道：“空话，谁屁股没眼儿！”
马至远急遽解释道：“不是那个眼儿，是蚊王口器扎的眼儿，我为了王府呕心沥血，拿自己屁股当诱饵啊，这份劳绩你们可不能不认。”
木老瞪了眼马至远。
他怎么也不信这种人真能杀得掉蚊王。
正疑惑之际，小郡主急遽来到近前，将八山寺的经过见告。
李跳跳遗憾道：“可惜八卦镜扔在了山里，上面的豪猪血我能闻获得，浮殊送八卦镜给云缺肯定没安美意！”
马至远颤巍巍从包里拿出一物，道：“是不是这块。”
李跳跳看了看，奇怪道：“就是这块八卦镜！怎么在你这？”
马至远有苦难言，道：“捡的呗，给你们吧，下次别在乱扔工具了，贻害不浅呐。”
木老仔细辨认一番，道：“是豪猪之血，这块镜子确实能吸引煞蚊，浮殊究竟有什么目的？”
木老始终想不通浮殊的动机。
对郡主下手肯定招来镇北王的怒火，无异于自寻死路，除非八山寺的方丈疯了，否则不行能如此行事。
云缺帮着提醒了一下，道：“灭口呗。”
木老不解道：“灭口？他为何要灭口。”
云缺解释道：“黑舍利啊，我让他看了黑舍利，他就要灭口，我们村长说过这叫做贼心虚。”
木老呢喃着做贼心虚这四个字，内心波涛大起。
黑舍利的存在是杀机的来源。
如果八山寺的方丈为了一颗黑舍利而不惜灭口郡主乃至攻击镇北王府，说明黑舍利的背后隐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阴谋。
这份阴谋一定牵扯了更多的人，而那些人甚至有着更高的身份与职位，不行有失。
王妃开口道：“或许八山寺，与当年的镜月门有关。”
木老讶然道：“镜月门……二十年了，难道世上另有镜月门余孽存活！”
王妃摇头道：“野火烧不尽，东风吹又生。”
镜月门三个字，对王府的人来说是一场梦魇。
一场本该焚尽于二十年前的梦魇。
如今，这场梦魇再次泛起，如一片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王府的上空。
云缺蹲在瘸老道的残尸旁。
他捡根树枝拨了拨，竟从焦糊般的血肉里翻找出一颗杏核般巨细的工具，类似珍珠，外貌漆黑且光华。
又一颗黑舍利。
与河神尸体中遗留的险些一样。
找来清水洗洁净后，云缺将原先河神的那颗黑舍利取出来，将两个黑舍利摆在一起。
巨细相似。
“舍利居然另有一样大的？”云缺看得有趣，自语道，“看来他们俩修的是一家的佛喽。”
木老见其拨弄着工具，走已往看了眼，目光微凝。
“佛无二家，难道另有差异家的佛？”
“正常佛是一家，不是另有邪佛魔佛尸佛许多佛么，我们村长说登上神坛的未必只有真佛，假佛也不少呢。”
“假佛……”
木老的眉头锁得更深。
入耳的是乡村少年的胡言，可听来却有警世的意味。
尤其摆在面前的黑舍利，其内的阴邪气息令人遍体生寒，如此邪物绝对非同小可，背后所牵扯出的线索更令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堂堂王府供奉，到达筑基圆满数十年的老者，在看到黑舍利的时候竟发生了畏惧这种稀有的情绪。
令木老感应更惊讶是，邪恶的黑舍利晾干后，人家云缺直接用手捡起来揣兜里了。
就像捡到了两块好玩的石头，别说什么恐惧感，连点畏惧的情绪也没看出来。
木老觉得嗓子眼被什么工具堵了一下，呼吸变得艰辛，好半晌才顺过这口气。
人家能在北荒那种险地来去自如，不能用普通人的目光权衡……
煞蚊所带来的危机尚未完全解除。
王府里的煞蚊相继被铲除，可是巨鹿城里另有零散的煞蚊在运动。
幸亏天明之际，援军到来。
一个个背后伸展着巨大木翅的精兵越过城头，直扑城中的煞蚊。
那是镇北军中的翼军，有着空中作战的能力，人数不多，个个精锐。
城中的煞蚊很快灭杀洁净。
本该预示着希望的向阳在徐徐升起，可是城中各处却不停传来痛苦的哀嚎与凄惨的哭叫。
死人不会哀嚎。
哭嚎的，是那些中了煞蚊毒、身上兴起巨型毒疹的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