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显灵了!快逃呀!”
岸边,不知是谁惊悚的喊了一句。
人群四散奔逃。
有两个腿脚欠好的差点被人踩个半死。
河神显灵,带来的并非祥瑞,而是死亡。
县令老爷的半截尸体还在抽搐,可见愚水河的河神不是个吃素的。
面对恐怖,普通的黎民自然会选择逃离。
奔逃的人群前方,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正是马至远。
这家伙年纪看着不小,逃命的时候却跑得最快,连他徒弟都不管了。
也不知是不是撞了霉运,逃得最快的白虎真人反而成了河神追杀的目标。
从河里爬出来的黑影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如猎犬般在地面嗅了嗅,然后朝着马至远的身影追了已往。
河神所过之处,迸溅起一路黑水,地面留下一排硕大的脚印。
人群原来在奔逃,被黑影这么一冲撞,马上疏散开来,不少人被撞得跌倒路边。
摔倒的人还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一个劲哭嚎,结果嚎着嚎着发现怪物擦肩而去,基础没理睬他们。
眼见着河神追向老道,众人无不感伤。
“看!是白虎真人!”
“白虎真人大慈大悲是天大的善人,引走了河神,救我们黎民于水火呀。”
“城隍庙里的泥像推了吧,以后就供奉白虎真人了!”
有小我私家爬起来的时候无意间摸了把河神的脚印,奇怪道:“这脚印怎么像人的脚呢?难道河神是人?”
黎民们看不出河神的真相,马至远可看得出来。
他身后紧追而来的怪物不仅是人形,照旧个满身长满黑毛的怪人。
马至远忏悔不迭。
“贪心害人呐!不去员外府就不能遇到洪流蛭,不杀洪流蛭就不会引来河神暴怒,这玩意肯定循着洪流蛭的气味追着我不放。”
“你姥姥个三孙子,道爷不就诓了点银子吗,至于遭这么大报应!别追了好欠好,道爷的肉是臭的呀!欠好吃!”
马至远一边跑一边骂。
跑着跑着,他发现身边另有一位,比他跑得更卖力气。
仔细一瞧正是云缺。
“你小子能不能慢点跑?”
“慢点跑不就喂河神了么。”
“纷歧定啊,没准河神只想跟你聊聊天,送你场大机缘呢。”
“我不要,大机缘照旧留给道长吧。”
说话的功夫两人身后的黑毛怪人突然一跃而起,越过二人头顶落在前路。
马至远吓得一闭眼,然后他听到一阵乒乓乱响。
再睁眼的时候,黑毛怪物不见了踪迹,四周残肢各处,黑水横流。
“道长,快跑啊。”云缺美意的提醒着。
“啊?哦。”马至远呆滞的随着继续跑。
两人逃出老远,最后躲进一间疏弃的破院子。
“似乎没追上来,村长说过,鬼呀神呀的最可怕了,可不能招惹……”
云缺小心的瞧着后路,见没什么消息,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目光呆滞的白虎真人。
“道长,你说河神能有多厉害?”
马至远麻木的摇了摇头,道:“河神多厉害不知道,横竖似乎没你厉害。”
见云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马至远狐疑道:“那个……云兄弟啊,你到底有没有修为?”
云缺道:“没有哇,我才获得炼气期心法没几天,还没来得及修炼呢。”
马至远:“那你适才,用什么打死的那个各人伙?”
云缺道:“你说那条大泥鳅?用的打狗棒啊。”
马至远听得瞠目结舌,见鬼一样又仔仔细细审察了一番身旁的少年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河神,似乎死了。”马至远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确定了。
“死了!怎么死的?”云缺受惊道。
“咱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马至远小心翼翼的带路。
两人原路返回,来到一处岔路口。
天上的乌云已然飘走,明月下,路口中心是一大滩玄色的血迹,四周散落着残肢断骸。
战战兢兢的翻了翻尸体,马至远的喉结转动一下。
他看到一颗干瘪的秃顶,眼珠子都被打飞了,空荡荡的眼眶往外冒着黑水,恶心又骇人。
“原来不是泥鳅,是个长毛的妖人。”云缺踢了踢一节虽然生满黑毛却明显是人手的断肢,惊奇道:“这玩意就是河神?”
“好、似乎是。”马至远稳了稳心神,道:“黎民愚蒙,错将妖人当做河神,这种事其实不算稀有。”
云缺奇怪道:“妖人怎么会住在河里,看样子洪流蛭就是这妖人养的。”
提起洪流蛭,马至远又干呕了一下,道:“肯定了,这家伙不知用了什么措施养出那么大的水蛭,邪门儿得很呐。”
云缺道:“既然是人,怎么血是黑的?”
马至远:“修邪术修的呗,世上的邪修手段五花八门,修成之后说禁绝酿成什么鬼样子。”
云缺道:“原来另有邪修啊,听着真吓人。”
马至远嘀咕道:“不仅有邪修,另有世外高人呢。”
他眼珠一转,突然提高声调,道:“妖人只能愚蒙黎民,在真正的强者眼里早已原形毕露,此怪盘踞愚水河多年,恶事做尽,今日遭劫,实乃天大的善事!定是某位菩萨心肠的仙师途径此地,脱手除之!”
一通马屁堂而皇之的拍了出去,别说世外高人,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泛起。
“没高人?”马至远大失所望。
嗤嗤声大起。
妖人的残尸发生变化,竟逐渐溃烂、融化。
当那颗干瘪的秃顶消融之后,原地现出一个杏核般巨细的工具,形似珍珠,外貌光华但漆黑如墨。
云缺捡起来看了看。
“道长可认得此物。”
“这似乎是……舍利?”
“适才的妖人是僧人?听村长说,只有得道高僧才气修出舍利。”
“高僧修舍利不假,可这黑舍利闻所未闻。”
“可能是作恶多端修出来的,心都修黑了,黑舍利道长你要么。”
“我不要!你喜欢自己留着吧。”
马至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捅死个洪流蛭都能从愚水河里引出可怕的妖人来,这要带着诡异的黑舍利,天知道还能引来什么工具。
马至远不敢留,云缺可不在乎。
用河水洗洁净残留的血迹,随手收进包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