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四时,黄埔军校,学生宿舍。
随着一位又一位学生的离去,宿舍徐徐变得空荡荡,期待着下一批新生的入住。
最后只剩下沈石年了,他整理好了自己的工具,要去食堂用饭。
就在这时,邵晋走了进来,沈石年心中没有何等惊讶,面上却恰当的露出了一副惊讶的心情,然后亲近的问道:“老师,我的结业分配定了吗?”
两人是三年的师生,关系还算不错,主要是因为沈石年的大伯和邵晋相识,所以多了一层关系。
邵晋叹了口气,面色惋惜:“石年,我刚去了趟教导处,你的分配定下来了。”
“老师,那我的去处是?”沈石年好奇道。
“不是什么好地方,军政部后勤处,主任是这样对我说的,但……”邵晋欲言又止,“到那边你就知道了,我不能说太多,你吃好饭,黄昏的时候,去校门口等着,有人会来接你的。”
邵晋有些遗憾,在他看来,军人怎么能去当特务呢?
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这是教导处的命令,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
就是不知道老连长知道了会怎么想。
“这……”沈石年看起来是愣住了。
“石年,不要想太多,先执行命令吧,这总是没错的,以后小心些,我先走了。”邵晋又嘱咐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军政部后勤处?不行能。
沈石年看出了邵晋的神态差池,而且说的话明显另有隐情。
邵晋没想到,他只是说了几句话,掌握细节能力很强的沈石年却分析出了许多信息。
邵晋经历过战火,从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说话一般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这是军人的习惯。
而且说话是有考究的,尤其是领导说话,沈石年在职场多年,自然明白这个原理。
到那边我就知道了,不能说太多,什么意思,自己另有去处?
让军人讨厌的秘密部门,这是他分析后获得的结论。
特务?
沈石年摇头,没有真正的实力,命运永远不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时代大幕下,他现在不外是一粒小小的沙子。
沈石年吃完晚饭,拿上自己的工具,走出校门。
这时,已经有三小我私家等在外面了,见到沈石年,他们没有过多攀谈,因为几人都相互不认识,分属各个班,甚至有可能学习的兵种还纷歧样。
他们接到的命令也是去后勤处。
有两辆车到来,前面一辆传出一道声音:“去后勤处的上来。”
四小我私家上车入座,早有两个军官在等着了,一个年纪稍大,看着上来的四小我私家,另一个军帽轻压,靠在后面,像是在休息。
后面又陆续上来五小我私家。
沈石年发现驾驶员竟然坐在右手边,左向行驶,这让他吃了一惊。
左右颠倒,他一时间有点不适,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其他人以为他有些紧张,也没有在意。
这时候,那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军官开口道:“没关系张,你们的结业分配另有部署,知道力行社吗?”
力行社,这是再起社的焦点,其中的特务组织,更是军统真正的前身。
沈石年一震,特务处,这可是地下党千方百计想要打入进去的地方。
去年“明灯”同志的牺牲,就是因为特务处、党务处和军警的联合出击搜铺。
这些人行动速度极快,部门联络站被破坏,中间又泛起了叛徒,事先没有准备的金陵地下党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主要是因为红党前期的谍报事情经验不足,地下党组织方式还不严密,容易被敌人摸清,然后一条线一条线的破获。
这些人嗅觉敏锐的可怕,他们抽丝剥茧,又找到了许多工具,一路挖到黄埔军校的党支部,交织间,“明灯”同志就是这样袒露的。
“明灯”同志潜伏多年,不行谓不谨慎,都能被这群人挖出,地下事情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尽管有过推测,但现在沈石年心中照旧有些震动。
几小我私家相互看了看,谁也没有先说话,身为军人,他们再怎么不愿当特务,也没有选择。
“不知道也没关系,以后你们就熟悉了,先自我介绍吧,从你开始。”这个军官指了指最外面的一小我私家。
那人一愣,然后说道:“张涛,黄埔十期,步兵三班。”
其他几人也纷纷自我介绍,和沈石年一起上车的另外两人,一个叫赵章瀚,一个叫方鸣城。
军官点颔首:“很好,我叫徐百川,是力行社特务处的军人。”
徐百川理了理袖子:“闭目养神。”
车上的人本就不熟,又都是缄默沉静寡言的人,一路上车内出奇的平静。
沈石年用余光看向那个一直低着头养神的军官,这小我私家……
过了很久,到达了目的地,几小我私家下车。
后面一辆下来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便衣特务,列队排好。
徐百川在下车前碰了碰另一个军官:“老六,抵家了。”
此人抬头,显得有些睡眼惺忪:“哦,抵家了啊。”
他起身,抖了抖衣服:“四哥,这几小我私家怎么样?”
“还行,我看是干这一行的料。”徐百川边说边下了车。
九小我私家在外面站好,徐百川和“老六”站在他们面前。
一会儿后,又有一辆车抵达,上面下来六个士兵,以及一个上尉军官。
那个上尉军官看见两人,迅速赶了过来,立正敬礼:“四哥、六哥。”
徐百川微笑道:“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
“是的四哥,他们怎么敢劳驾你们去接人,真是不像话。”上尉军官佯装不满道。
“你小子,我们是这几天没事干,闲的发慌,所以处座就让我们两个闲人去接接新人,我们去接的可是天子门生,不丢人。”徐百川笑道。
一听是处座的话,上尉军官马上就平静了。
“好了,把他们带走吧。”老六摆了摆手,“我先走了。”
“是,六哥!”上尉听到此人说话,立刻紧绷着身体回应,态度敬重。
沈石年看的出,这是下意识反映,看来这个“六哥”在特务处很有威望。
徐百川看着他们,挥了一下手:“赵章瀚,你跟我走,其余的和迟副组长走。”
上尉领着剩下的十四小我私家走进一栋大楼,来到聚会会议室,那里有一名少校等着。
上尉让几人坐下,然后说道:“我们是力行社特务处,对外称谓是军事委员会视察统计局二处,外人一般叫我们军事情报处,规则不用我多说,不得泄密,后面会有册子发下来的,你们要背熟了。”
“第一条规则就是:生的进来,死的出去,终身不得退出,除非组织解散!”
这时,那名少校看向众人:“加入了我们的事情,就要严守我们的纪律,你们虽然军校结业了,但在这里,你们照旧一名新人,需要锻炼和培训。”
“诸位记着,我们的事情也是革命的事情!下面,宣布一下列位的职务,这是暂时的,若有不能胜任者,立即取消!”
(注:此处的军事委员会视察统计局不是38年的那个军统,两者有区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