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行居无竹
冬至前一天。
李月娘给林小满做的鞋子已经做好,林慢慢主动提出由自己给林小满送已往,李月娘满心欢喜的应下来。
想跟林小满增进情感,于是林慢慢没有叫上林玉君,免得林小满见了她又想起以前原主做的那些事来,到时候连个好脸色都不给自己。
林小满住的地方离林家其实不是很远,再想到如今自己在林家尴尬的处境,林慢慢也没有让碧桃去问马车的事。
主仆俩一起走着去林小满住的地方。
林慢慢手里抱着手炉,装有鞋子和衣裳的肩负在碧桃手中——除了鞋子之外李月娘还给林小满做了一件冬衣。
“碧桃,你多大了啊。”林慢慢边走边问。
这些天她竭力改变自己在碧桃心中的形象,但收效甚微,碧桃照旧有些怕她,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回小姐,奴婢十六了。”
才十六,不说穿书前的自己,就是原主都比碧桃大几岁,林慢慢有些感伤。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林慢慢又问。
“我爹娘,另有两个弟弟。”
林慢慢点颔首,不再发问。
虽是冬天,街上依旧热闹不减,商贩们的叫卖声不停于耳,林慢慢像没听到一样,只埋着头一个劲的往前走。
倒不是街上的工具对她没有吸引力,而是她兜里没钱。
她不像林玉君,名下有田地铺子,每个月都有进账,进了林家之后,林慢慢每个月倒是有二两银子的月钱,只不外原主在自己穿书之前早就把那些钱花了个洁净。许是自己醒来之后没少跟洛姨娘作对,这个月的月钱迟迟不发。
如今林慢慢身无分文。
穿过一条又一条巷子,林慢慢终于带着碧桃来到林小满住处的大门口,停住脚步,她另有些犹豫。
敲了门之后见到林小满要说什么呢?
犹豫间,林慢慢见碧桃上前去,一把推开了林小满家的大门。
她这才想起,往常自己来的时候,从不敲门,都是直接让碧桃把门推开。也不知是不是民风太过淳朴,每次碧桃都能轻而易举的推开林小满家大门。
“小姐请。”碧桃站在门边对林慢慢道。
从刚刚的惊奇中回过神来,林慢慢一言不发的进了门。
一进的院子,院中植了几株青竹,在这肃杀的隆冬里为小院添了几分生机,许是听到响动,林小满从书房里走出来,见来的是林慢慢,他一言不发,又转身进了书房。
碧桃去关门,林慢慢接过她手中的那个肩负,也进了林小满的书房。
林小满已经回到书案前坐下继续看自己的书,知道林慢慢进来他头都没抬。
林慢慢也不打扰他,将肩负找了个地方放下,她又到书架前找了本书,安平静静的坐在一旁看。
一室静谧,偶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林小满在备考,书房里自然没有杂书,林慢慢坐在那里看得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已往的时候,林小满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
“你又来做什么?”话里的嫌弃与不满绝不掩饰。
林慢慢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放下手中的书,拿起一旁的肩负来到林小满的书案前。
“娘给你做了鞋子和衣裳,我给你送过来。”林慢慢将肩负递给他。
林小满接了已往,没说话。
“娘对你真好,她都没给我做。”林慢慢小声嘀咕。
自己醒来到现在都给林小满送两次工具了,可李月娘连双袜子都没过自己做。
“不是你说娘做的比不上外面的成衣吗?”林小满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的话触发了林慢慢的某些影象。
简直如此,原主针线活欠好,进京之前兄妹俩的衣裳鞋子都出自李月娘的手,进京之后,原主觉得自己如今是林家巨细姐,嫌弃李月娘做的工具不够精致,她禁绝李月娘再给自己做衣裳鞋子,还将以前做的那些全都烧了。
进了林家后李月娘不用为生计发愁,牵挂不在自己身边的儿子,李月娘便不停的给林小满做衣裳鞋子。
林慢慢有些尴尬。
“以前是我不懂事……”
“你是十九岁不是九岁。”林小满打断她的话。
以前不懂事,隔了不到一个月她就懂事了?
一时间林慢慢不知道回他什么好,作者不是说他十分痛爱自己的妹妹吗,怎么人设崩成这个样子!
等等,林慢慢忽的想到林玉君才是书里的女主,那是不是意味着林小满宠的应该是林玉君这个妹妹……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循分一些,少惹一点事,我总不会让你失望的。”就在她妙想天开间,林小满又开了口。
她想做状元郎的妹妹,想嫁一个好郎君,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是自己的双生妹妹,这一切何尝不是自己想给她的呢。
不知林小满心中所想,林慢慢照旧颔首应了下来。
“我最近很循分,你不相信就去问林玉君。”
林小满站起身来朝外面走。
“工具也送到了,你回去吧,我要用饭了。”他语气缓和许多。
林慢慢:“……”
这说的是人话吗?
就是寻常客人来访,遇到饭点也该招待人家,况且自己特意来给他送工具,到了饭点他就赶自己走?
林慢慢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静些。
“我也还没用饭。”
“我这里没有你要吃的饭。”
“我不挑食的,吃什么都可以。”她厚脸皮的道。
林小满没再说些什么,等他将李月娘做的鞋子和衣裳放好,林慢慢又随着他进了灶房,炉灶里的火早就熄了,这里还没有林小满的书房暖和。
灶上放着一个锅,林小满拿了碗,掀开锅盖,盛出里面的白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碟咸菜,然后坐在另一头的桌子前吃了起来。
那粥许是早上煮的,如今已经冷了,那碟咸菜林慢慢看着都觉得难以下咽。
她这才明白适才林小满的那句话,别说是原主,就是现在林慢慢也吃不下去。
宁可食无肉,不行居无竹。
林小满果真是念书人。
只是林玉君不是一直在资助林小满念书吗,他怎么会过得这样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