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早上,大多数人都被封印在被窝里面,但新任的醉仙楼第一分店大堂倌秦大步却是早早来到东华门醉仙楼。
他劲头十足,指挥着堂倌们开始整理桌椅,重新打热水擦洗桌椅,务必使上面没有半点的灰尘以及油污,比起他在总部的时候不知道要勤快几多。
只是到了午饭的时候,他却有些发愁,因为来店里面用饭的客人寥寥无几,到了晚上,劈面的樊楼开始热闹起来,而醉仙楼依然照旧门庭冷落。
中午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因为对大雪天,各人怕冷不敢出门,可到了晚上,樊楼已经是人流如织,但醉仙楼这边依然是冷冷清清的,这可就是要了命了。
虽然说他心里也早有预计吗,但依然是发愁不已。
他可不想才当上大堂倌没有几天,又被打发回去当小堂倌,于是,他趁着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客人,蹭到正在柜台里面盘点的陈宓的身边。
“掌柜的……”
秦大步小心翼翼道。
陈宓抬起头来。
“大步,怎么啦?”
秦大步小声道:“掌柜的,咱们是不是得想想措施,这客人这么少……”
陈宓笑道:“刚开始开业,这种情况也是正常,慢慢积累即是,做餐饮的都有这么一遭。”
陈宓这么一说,秦大步反而是急了:“掌柜的,别人可以慢慢积累,但咱们没有时间啊。”
陈宓惊奇道:“怎么说?”
秦大步急道:“哎呀,掌柜的,你不是和那纨绔有赌约么,到时候您若是输掉赌约,咱们这酒楼就黄了啊!”
陈宓笑道:“放心,黄不了,就算我输了赌约,但酒楼不会黄的,即即是黄了,你也可以回醉仙楼总部啊。”
秦大步急得差点跺脚:“哎呦,大爷,我的大爷啊,这能一样嘛,我是您提拔的人,您要是走了,我又是没根没底的人了,我还想随着您当上掌柜呢,您倒是想想措施嘛!”
陈宓点颔首:“好,我会的,你先去忙活吧,门口离不了人,你去盯着去,别让客人进来印象欠好。”
秦大步见陈宓无动于衷,只能一跺脚,往门口去了。
陈宓笑着摇摇头,将账本合起来放进柜子中锁好,站起来运动了一下筋骨。
外面大雪纷飞,但酒楼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明年,就该是熙宁元年了吧……”
陈宓的脸上露出笑容。
一个大时代也即将到来了。
新君,新宰相,新气象,王安石变法……
只不外这些与陈宓没有太大的关系,那些高屋建瓴的庙堂之事,不是他一介草民能够置喙的。
好好地挣钱,买一座小院,给辛苦的哥哥娶一个贤惠的媳妇,这才是正事。
……
卢伯蕴看着颇为奢华的卢家大院,卢家大院建于他爷爷时候,那时候的卢家已经是各人族了,所以大院面积颇大,一些官宦人家都未必有卢家大院看起来奢华。
卢伯蕴脚下有些犹豫。
门口处有人出来,是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看到他打了声招呼:“年老,你回来了啊,奶奶在等你呢,快和我进去。”
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卢雪婷,今年才十五岁,颇受老太太的喜欢。
卢伯蕴露出笑容:“小妹啊,很久不见。”
卢雪婷没有什么笑容,转身往里面走去:“快进来吧,奶奶都等你许久了。”
卢伯蕴赶忙抬脚跟上,一边搭话道:“最近奶奶身体可还好,心情如何?”
卢雪婷停住脚步,转头恼怒地看着卢伯蕴道:“你另有脸问,奶奶都要被你气坏身体了,今天早上连最喜欢的银耳羹都没有吃下,整小我私家都憔悴了不少!”
卢伯蕴马上有些惊骇。
进入后院,卢伯蕴下意识的连脚步都轻了不少。
卢雪婷推开门径直走进去,卢伯蕴却停在门口处,一会之后,卢雪婷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卢伯蕴赶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迈步往里面走去。
卢老妇人端坐。
卢伯蕴赶忙双膝跪地,敬重道:“孙儿参见奶奶,奶奶身体安康。”
卢老太太哼了一声,与卢雪婷道:“婷儿,你出去吧。”
卢雪婷娇声道:“奶奶~”
卢老太太哼了一声:“出去!”
卢雪婷跺了跺脚,狠狠地盯了卢伯蕴一眼,扭着屁股走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房间里马上暗了三分,卢伯蕴心中一颤,赶忙将头低下。
“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
卢老太太道。
卢伯蕴赶忙道:“奶奶,我照旧跪着恭听您的教诲吧。”
卢老太太轻笑一声:“卢伯蕴,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呢。”
卢伯蕴额头触地,颤声道:“奶奶,我错了。”
卢老太太冷笑一声:“错了?错那啊?”
卢伯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奶奶,我不应自作主张开了醉仙楼分店。”
卢老太太哦了一声:“原来你还知道是自作主张啊,我还以为你认为自己已经是卢家家主了呢。”
卢伯蕴将脑袋深深埋进两臂之间。
房间里马上陷入尴尬的缄默沉静之中。
卢伯蕴赶忙后背已经有冷汗沁出。
许久之后,卢老太太才道:“那个陈宓是什么来路?”
卢伯蕴赶忙道:“他是官宦之后,他来京寻父,虽然那父亲已经寻到,但因为他那父亲已经另结良缘,不愿意与他们兄弟俩相认,所以他们只能自谋生路。”
“哦?”
卢老太太的声音中倒是有些一些惊奇。
“他父亲是什么官职,又是哪家女婿?”
“他的父亲陈年谷,据我视察其寄禄官阶为库部员外郎,目前是失业阶段,不外据说宴家正在帮他谋官职。”
“宴家?哪个宴家?”
“是庆历八年太常院的同判宴成裕的那个宴家。”
卢伯蕴道。
“哦,是他啊,倒算是攀上高枝了,那他不管他的两个儿子了?”
“恐怕是如此,据说那宴夫人有点善妒。”
卢老太太呵呵一笑,倒是似乎缓和了一些:“事已至此,那就好好经营吧,若是事有不谐,赶忙了解,别亏损太多,那个陈……”
“陈宓。”
“哦,陈宓,别亏待人家,好聚好散即是了。”
“是。”
“那你去吧。”
走到外面,一阵冷风吹来,卢伯蕴这才感受到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不外,这一关暂时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