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因·献祭

　　第六章前因·献祭

　　一年前，弦伶身体终究照旧泛起了问题。弦纪为了不让自己的妹妹那么痛苦，他考虑再三将她的意识抽离，装载进机械鼠的内部。但是此时问题似乎更严重了，因为在机械鼠的体内已经存在两道意识。

　　可其时他并没有发现第二个意识的存在，现在机械鼠上又发生这样的异变，似乎陈余甜睡的意识觉醒了。

　　弦纪思绪万千，他也终于从漫长的意识输入中苏醒。他知道了AI为什么突然崛起，这个世界杯改变的原因，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幸运。反而悲从心生，无法抑制。

　　所谓的【奇点】毁掉了世界宁静，带给人类陷入无尽深渊，他跟清楚，要不是曹雅衾那个女人，或许自己和妹妹已经过上了平凡人的平凡生活。

　　“哥哥！”

　　一声召唤将弦纪的思绪拉回，在黑暗的前方，弦伶朝着弦纪奔跑过来，在她的身边另有两道身影，一道是那只机械鼠的意识，另一个也是陈余的意识。

　　机械鼠也跟在弦伶身后，陈余呆在原地，此处审察这片空间。

　　弦纪紧紧抱着妹妹，“伶儿，没事的，哥哥在呢。”他用枯瘦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妹妹的长发，那种真实感是无法模拟出来的。弦纪疑惑的想，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三个疏散出来。

　　弦伶似乎恢复了正常，不再痴痴傻傻。机械鼠在一旁挥舞着爪子，髯毛乱动，表达着什么意思。

　　“这里是哪里？”

　　陈余开口问道，弦纪冷冷瞥了他一眼，说着抚慰着妹妹的脑袋，“你不应该想不起来，这里就是你们改变世界的地方。”

　　陈余脸色大变，“数字楼？”

　　弦纪点颔首，将妹妹护在身后，弦伶生疏的远离陈余，她感受到这小我私家很奇怪。

　　机械鼠看起来十分急躁，弦纪始终不明白它在表达什么。

　　陈余急切的说道:“快离开这里，否则我们都要死。”

　　机械鼠猛点着脑袋，它也跟认同陈余说的话。弦纪也想离开啊，但这里除过几人存在的地方，一片混沌，怎么离开？

　　陈余一脸苦涩，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急功近利，想要获得奇点里的秘密。”

　　弦纪有了之前的经历，也了解了眼前这个男人一些事情，对于他得所作所为无法评价，至少另一方面他并没有什么坏心眼。

　　“你听说过降维攻击吗？”

　　陈余开口，不再那么急切，反而多了一份释怀。

　　降维攻击，顾名思义，就是将攻击目标自己所处的空间维度降低，致使目标无法在低维度的空间中生存从而扑灭目标。

　　弦纪也知道没有措施逃离，继续听陈余说着。

　　“现在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只不外是二维世界对三维世界的升维攻击，它们无法接触更高纬度的世界，于是缔造出【奇点】一个真实存在的低维宇宙。单向生长，无法突破。直到某一天，有一个三维宇宙的人获得【奇点】，进入奇点，他所在世界开始改变。

　　就好比我，任何生物都有一种共性，向着越发强大的偏向生长，这一点从地球生物的进化史就可以看出。所以我们想要获得【奇点】变得越发强大，当一个文明获得不符其生长纪律的强大能力，那么一颗问题的种子便埋藏下。期待时间酝酿，这个文明早晚会泛起问题。这就是所谓的升维攻击，已经脱离物理规则而转向思想攻击。”

　　陈余凄凄完这段话，他成为了人类史上的罪人，弦纪并不是很懂，但他也知道，人类一旦被电子神明屠杀待尽，那历尽漫长时间的人类文明消失在时间长河中。

　　弦纪的妹妹轻轻哭泣，“哥哥，我似乎……要离开你了。”

　　弦纪还没来得及反映，弦伶的身体化作代码飘零消散。他伸手去抓，徒留一地伤悲。

　　弦纪忽而抬头，眼前泛起一堵无法逾越的身影。

　　“人类，你僭越了！”

　　光影交织，弦纪窥见千丈之高身影的面目。那是一张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脸庞，脸庞眉心向下割裂三份，以喜怒悲三相而合。割裂处以亮青色的信息模块显示，通报着至高无上的电子神明威势。

　　两者相临，一高一低，弦纪的身躯显得那么渺小孱弱。电子神明神威盖世，肆虐喷发的气势磅礴，将渺小的人类压制的哆嗦。

　　神明降罪，凡人应劫。

　　天地色变，电子神明的一举一动引发这片虚拟空间的规则大道，在他空明的瞳孔中一段段代码闪烁，两个眼球如同巨大的两块电子屏幕。

　　“轰！”

　　弦纪闻声而起，却不见电子神明的处罚降临，他怒目而视，“何人扰神！”

　　咆哮般的质问，在数字楼外，黑块头灵巧的站立一旁，大人身前屏幕闪烁，身上袍子无风而扬，“小黑，是时候需要你做出孝敬了。”

　　黑块头双膝着地，仿生皮肤自动脱落，他虔诚的伏地叩首。构建身体的每一块机械器件重新组装演变，他的眼神空洞无神，览尽最后一眼这人世间。

　　“八威神咉，灵策玉文。日月五星，北斗七元。所呼立至，所召立前。赤书焕落，风火无间。”

　　降低的吟唱，恍若远古之神的呢喃，沉闷的召唤，在天地混沌的尽头回荡不停。

　　黑块头的意识泯灭，身体器件组成的机械开始低频率震动，整体回响起某种特殊赫兹的声音。

　　他的所作所为给电子神明带来滋扰，大人微笑着，脸上浮现出一种狂热的心情。

　　“你我皆凡人，亦可为神明。”

　　他脱掉身上的袍子，露出那伤痕累累的身躯，满是手术缝合针口，最为致命的是心脏处的一个洞。

　　他没有心脏，却仍旧在世，这看起来不行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他的身上。

　　大人吐出一口鲜血，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疲软的四肢徐徐失去知觉，他的灵魂都被进化。

　　“花衣苦僧……你是否寻到神的踪迹？”

　　大人瘫软倒地，他的脑袋杵在地面，双手撑着身体，呈膜拜之势。挨着地面的眼睛睁大，似乎死不瞑目。

　　电子神明的庞大身影因黑块头变得模糊，弦纪看到时机，他终于不再被虚拟场景所蒙蔽双眼。冲向前方的蕴藏台捡起机械鼠和硬盘疯狂奔跑。后背上的机械手臂撑地助力，他终于逃出了电子神明构建的数字楼。